人,还是军心浮动的老弱病残,已经算不上什么大患了。
斩许敬、周元培等人,屠杀灭了他们的家眷老小,这等恶毒刻薄的事,还是交给敬重的兄长去做吧。
他自己斩了自己从前的爱将,想来另有一番感受。
落在别人眼里,也好看清楚端敬亲王有多么的大义凛然
自己何必去做那个恶人呢
徐离斟酌了额一番,叫了几员自己信得过、控制的住的部将留下,以邓猛为首,让他们暂时听命于自己兄长,带着一共八万兵马剿灭剩下的逆贼
最后交待道:“记得提醒端敬亲王,不光是许敬、周元培这些谋逆反贼,就连他们的家眷妻女们,也一个都不能留下。至于那些残兵剩勇们,必须分散编制,每一处都不得超过三百人,以防将来再出现什么哗变。”
邓猛等人齐声领命,“是,皇上放心。”
徐离做好了战前战后的安排,慢慢撤了回去,先找阿木重新给自己包扎了伤口,因为拢着袖子,手掌上本来就缠有布带,并不能看出受伤与否。
这般收拾了一番,方才皱着眉,提着长枪快步回了中军大帐。
看着正在平静喝茶的兄长,笑了笑,“二哥倒是好雅兴,外面杀的血光漫天,你却躲在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徐策放下茶碗,问道:“打得如何了”
“还好。”徐离擦拭着枪头上的鲜血,眼下还好好活着的自己,应该让哥哥失望了吧心下冷笑,淡淡道:“朕先回安阳处理一点琐事,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二哥了。”
徐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问道:“你要回去”
“是。”徐离将方才的安排另用一番言辞说了,微微皱眉,“昨儿才得了消息,说是母后下了懿旨,把咱们大妹妹配给了安顺侯,朕想回去看一看。”
他不是要自己着急吗自己就急给他看好了。
只不过,哥哥那不动声色、水过无痕一般的本事,自己也该学一学了。
、五阴炽盛
徐离打着凯旋大胜的旗号,一路急行军回到安阳,要是哥哥连许敬那点残兵神勇都对付不了,那么他也不用再回来了。
以哥哥的聪明、能干和那份城府,一定会让自己满意的。
从前是自己太傻,不舍得对这些在乎的人用心计,可是他们却都狠得下心来,甚至还能联合在一起对付自己
都是自己的错,不怨他们。
以后绝不会再错了。
徐离安顿好了随行大军,回到皇宫。
摒退了所有宫人,连妹妹徐姝都撵了出去,和母亲单独面对问道:“听说母后让大妹妹下嫁了安顺侯怎么不等儿子回来再办,这样的急。”
皇太后听着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微微皱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从前我就是不清楚。”徐离撩起了袖子,露出手掌和手臂上凶残的疤痕,看着母亲,“母后可知道,儿子听到大妹妹成亲的消息,心慌意乱上了战场,然后人里有人叫儿子小心,有人却射来一支飞箭”他笑了笑,“若不是儿子用自己的手挡住,只怕此刻,运回来的就是儿子的尸体了。”
“你说什么”皇太后豁然心惊,赶忙走下来察看他的伤势,“这,是谁这么歹毒抓住那人没有”
“那两个人都是死士。”
“就是说没有抓住凶手”
“抓不抓住的,其实不重要了。”徐离笑得内容深刻,看向母亲,轻声道:“母亲你大概忘记了,儿子膝下是没有男丁的。”
皇太后只把这句话在脑海里转了一转,很快顿悟可能,“不,不会的”她绝对不能相信这种事,连连后退,扶着椅子手方才稳住,“一定是哪里错了,或许,是有人估计算计呢”
徐离反问:“那么母后觉得是谁在算计呢是许敬的人吗还是周元培的人他们是怎么堂而皇之混进来还是儿子自己的人,他们要杀了儿子,自立为帝吗还是别的,母亲不愿意去猜的。”最后一字一顿,声音冰凉浸人,“一旦杀了朕,就能够得到天大的好处的人”
“够了”皇太后断然喝斥道。
“母后,儿子们都长大了,心也大了。”徐离声音冷淡,目光微恨,“已经不是小的时候,打一架,母亲你再喝斥几句就能和解的了。”
皇太后脸色一片苍白,手上发抖。
徐离又道:“母后必定是听了二哥的言辞,说什么我纳了顾氏,就会被天下人唾骂对不对母后怎地不仔细想一想,当初我在万军之前,策马飞奔去救臣子之妻,早就已经担了天下骂名,那是抹不去的而如今,我没有把叶东海的妻子救回来,于是就赏了自己的妹妹给他,这算是赔偿吗是不是更叫天下人笑话呢”
皇太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臣子之妻又如何她还是我徐离的未婚妻呢”徐离压低了声音,愤怒却是掩都掩不住,“若非为了母亲、妹妹、哥哥,为了徐家,我又怎么会退婚,让莲娘嫁给了别人现在天下太平了,还不许我偿一下当初的遗憾”目光好似阴霾,冷笑道,“天下骂名那是只有懦夫才害怕的东西”
自己等了她这么久,惯着了她这么久,难道是在担心天下骂名
真是可笑
“母后”徐离继续道:“往后你只管好好的享清福、含饴弄孙,有些事还是不要管了,否则只怕管不了,一片慈心还会被人利用。”他笑,“到最后,若是母后你亲手错杀了自己的儿子,又当如何会后悔,还是一辈子饮恨无边。”
“够了,不要再说了”皇太后是止不住的心痛,心痛儿子们,更心痛自己,果然自古无情帝王家,没有亲情,只有不顾情义的生死算计她颤巍巍道:“我,再也不管你们”
徐离心中有怨恨,淡淡道:“儿子告退。”
一出门,徐姝就焦急的迎了上来。
“你陪着母后。”徐离吩咐道:“别多问,什么也都别说。”
徐姝不由一怔。
哥哥从未这般冷冰冰的跟自己说过话,叫人生出害怕
而这边,徐离已经走出了院子大门。
一抬眼,便看见一大莺莺燕燕等候在外面。
盛夏的日头正烈,一个个娇花软玉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耐阳光的娇气。只有等邓峨眉,把脊梁挺得笔直,仿佛一株不屈不折的青松一般,在见到皇帝才微微垂首,恭敬柔顺之中仍然不缺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