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羊那小子”见枯羊在给己方造成如此沉重伤亡后拍拍屁股从容走人,饶是自己的小舅子,谢安亦不禁恨地牙痒痒。不过相对地,他对这位岁数还比他小上两岁的小舅子亦愈加欢喜。
而苟贡显然也是看出了谢安心中的真正想法,微笑着说道,“不愧是小舅爷出入我冀州兵横江水寨如入无人之境大人可要当心啊”最后一句,苟贡用玩笑的口吻说的,毕竟,他可不信他所效忠的主公会一直失利下去。
“呵,当心被那小子所吞么”谢安闻言淡淡一笑,随即摇头说道,“枯羊那小子虽说聪慧,不过,终归是经验不足啊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其意图何其明也他日水战交锋,我军必胜”
“唔”苟贡闻言一愣,惊讶地望着谢安,毕竟他可没想到他的一句玩笑话,岂会牵扯出谢安如此自负的胜仗宣告。
此后数日,枯羊一反常态地并非再偷袭周军的横江水寨,而周军一方,则趁着这段时间加紧连环船的连接事宜。
不得不说,枯羊的这番举动,让其麾下诸多将领又惊又急。
毕竟太平军中的将领,大多生活在长江沿岸附近,岂会看不出周兵所督造的连环船其可怕之处就连枯羊的心腹大将王建亦开始暗暗猜测,猜测枯羊是否是故意放水,打算投诚于其姐夫谢安。
“捣毁周军的连环船”
面对着众将疑惑不解的询问,枯羊淡淡一笑,说道,“船乃死物,而人是活物就算我军当时花费沉重代价捣毁周军的连环船,周军难道就不能再造了历阳、横江附近有的是林木,造船所需木材,丝毫不在话下”
众将闻言释然,期间,有一名将领又问道,“可是大帅,倘若待周军督造的连环船竣工,携众攻我牛渚末将以为,后果不堪设想那日大帅也瞧见了,一干周兵,长久生活在北方的冀州兵士卒,竟然能在船板上奔跑如飞、如履平地我军实力原本就不如冀州兵,无非就是仗着冀州兵不善操船,无法适应江面上舟船的摇晃不定,倘若叫周兵克服了颠簸的船身”
“那又如何就算叫周兵克服了颠簸的船身又如何”瞥了一眼那将,枯羊轻笑说道,“实话告诉你等也无妨,本帅之所以这几日不攻横江周军水寨,无非方便周兵造连环船待几日后于江面之上的交锋,周兵数百艘、上前艘战船连接于一处,一旦我军采用火攻、水攻”
仿佛听懂了什么,帐内众将面上皆泛起阵阵激动亢奋之色。
瞥了一眼众将,枯羊继续说道,“我军兵卒不如冀州军精锐,将领不如冀州兵勇武,要击败周兵,必定要依靠奇策既然周兵打算用连环船,我等便将计就计,叫其三万周兵皆为江底鱼鳖”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攥拳,抬头望向帐篷的顶端。
“一战而定”
第十章欲盖弥彰二
大周景治五年四月初,侦查到周军已然将所有的大型舟船用粗绳、铁索连接起来后,枯羊这才再次向周军横江水寨投递战书,约谢安次日于江面上厮杀。
而这次,谢安很爽快地同意了。
四月二日,正是双方约战的当天,天尚蒙蒙亮时,枯羊便下令全军做好出战的准备,将这些日子预先制造的火箭尽数搬上战船。
由于在前一番与周兵的交锋中深感火矢储备数量的不足,因此,在周兵紧锣密鼓地连环船事宜时,枯羊与他麾下太平军将士也未闲着,没日没夜的削劈木材,制作了大量的箭矢,此后又专门改造成火矢。
不难猜测,这些火矢必然是用来对付周军的连环船的。
辰时前后,一切准备就绪,太平军牛渚守兵主帅枯羊携三万兵,大小战船四百余艘,倾巢而动,浩浩荡荡地赶赴战场。
而当枯羊抵达横江附近水域时,周军早已在江面上排开兵船队列,但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周兵的战船似乎明显少于太平军,满打满算也只有百来艘小舟以及二三十艘艨艟,完全没有那日枯羊放眼望向周军横江水寨时战船接天连地的壮观。
而更让枯羊感觉莫名其妙的是,周兵的连环船至今还未离开其水寨。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头张牙舞爪的凶兽被关在牢笼内般,颇有些可笑。
“造地太过于巨大,以至于连自家水寨的大门都出不来了么”嘀咕了一句。枯羊嘴角莫名地感觉有几分好笑。毕竟他也没想到,他那位看似行事仔细缜密的姐夫,竟然会出这档子乌龙。
王建等其余太平军将领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军连环船的窘迫处境,一时间似乎忘却了他们正置身于战场,一个个手指周军横江水寨方向,大笑不已。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地一声巨响,枯羊下意识抬眼观瞧。这才注意到周军水寨内的冀州兵士卒,正在将立于水岸边上的木栏、营寨推倒,将其凿毁推入江中。
“轰”
“砰”
一块块高三丈、长四五丈的厚实木栏被陆续推倒于江中,溅起无数浪花。
“怎么会”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的周军水寨,王建难以置信对说道,“周兵周兵竟然在拆己方的水寨”
也难怪王建会感觉愕然,毕竟自古以来的战事,哪有自家人拆自家人营寨的难道就不怕战事不利,战败后连个可供落脚安身、可供抵御敌军的壁垒都没有么
而这时。远处的周兵们已将正南面最后一块巨型的木栏拆毁,一帮人使劲力气将其用绳索拉倒。
“轰”
重达上千斤的木栏狠狠砸在江水中,溅起浪花无数。而与此同时。无数周兵振臂呐喊。
伴随着那一声响彻天地的呐喊声响起。一个庞然大物冲破激起的江面水花,呈现在远处观瞧的太平军士卒们眼前。
望着那艘堪比小岛般的周军连环船,听着那仿佛胜利宣言般的呐喊声,一时间,三万太平军士卒下意识咽下了之前的嘲笑,有的甚至连笑容都还僵在脸上。瞠目结舌地呆呆望着那庞然大物,鸦雀无声。
“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安静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