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我的长女也和你一般大。她是个很温柔知礼的女孩儿也和你一样。紫兰,这是我给你的嫁妆钱,没别的意思,我把你当女儿看待,懂吗懂就拿着,收好了。将来寻个好人家。”关系交割清楚了,他感到自己手心里岳紫兰的小手冰凉而颤抖,觉得自己心尖上也有些发苦,撒开手柔声道:“早点去睡吧。这些日子要叫你生受了。”
岳紫兰握着一大把金银锞子,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放声,深深一屈膝退了出去,奔到她以为没人听到的地方,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1大比:限定期限破案或捉凶。
2烂衫:生员秀才穿的衣衫。
3到妓院借宿的委婉说法。
、岂容长袖挥五弦小修
“兰伢儿”厨房里,岳朱氏看着女儿刻意掩饰的红肿的双眼,心里不由酸楚发痛,见岳耀祖不在,轻声道,“你爹也是一点都不懂你的心事给长四爷做小,不强过给丁举人家做小我瞧他长得也好,身份地位怕也不低,对你又是温柔小意儿的,会疼人的样子”
“娘”小门户家的娇女也使小性儿,跺跺脚又扭扭腰。
“这伢儿,还不好意思”
“你又满嘴胡唚”岳耀祖进门,恰好听见这句,不由恼怒地发作了老婆一句。岳朱氏不服气道:“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上回说怕招惹了衙门里的人,从此要疏远着恩人一些,今儿怎么又把人带回家了要怕事,你早该远远地离了他们才是”
岳耀祖低声怒道:“你给我声音放低点仔细人家听了去我自然不想兰伢儿跟人家去遭罪那回派了混混儿拦着我们打,就明说了不许沾惹长四爷家,我们就这么独生的一个女儿,何苦来哉只是今日,我在县衙看了徐太爷审案子,宝庆那贼子,愣要往长四爷身上栽赃。皇天菩萨栽得可是杀人抵命的大罪过要是任着恩人被这帮贼子逼死,我没了以后都没脸见阎君老爷”
岳紫兰道:“你们吵什么人家长四爷说了,对我不过是不过是”她连说两遍,毕竟心里气苦,哽咽了一会儿方道:“我们不要剃头挑子一头热了,人家哪只眼睛瞧得上我安安分分罢”说罢,扭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来,把一把金银锞子放在桌上:“收好。长四爷赏给的。”
岳耀祖夫妇唬了一跳,岳朱氏拿起一个金锞子看看,又在牙上咬了一回:“皇天菩萨是赤金的”岳紫兰微显落寞地瞥了一眼,转头走了。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鄂岱悄悄过来回禀:“主子爷,早上县衙里安插的人报来的,要把赵明海转到府衙的监狱去。”
乾隆凝了凝神,看看旁边无人在听,轻声道:“赵明海是武举身份,又是在直隶入的闱,就算知府要动用公事开革举人,也得先报到省里,再报到部里,等回复下来才好越省革斥。怎么”
“动公事倒不必怕了”
乾隆明白鄂岱的意思,眉毛不由皱了起来,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立起眉道:“他敢”鄂岱不敢言声,在旁垂手应了一声“是”,当然乾隆心里明白,若是范崇锡私下里下毒手,自己一时鞭长莫及,万一害了赵明海就难补救了。这么一念,不由有点坐立难安。
“要不,奴才到府衙狱里探视赵明海”
“探视自然要探视。不过”乾隆沉吟一会儿,“不必你去。”
难不成皇帝亲自去鄂岱张嘴刚想劝谏,乾隆道:“叫冰儿去。素妆,就说去看望叔父。”
鄂岱不明所以,乾隆看看他道:“你不必担心,我自然有打算,范崇锡投鼠忌器,不敢动她。”鄂岱只是觉得皇帝胆子太大,不敢不答应,也不敢就答应,乾隆道:“你去叫她过来。”鄂岱不敢再怠慢,应了一声“嗻”。
乾隆也觉得自己大胆,不过思前想后,应无不妥,且也信得过冰儿自小闯荡的经验,前后翻覆又想了一遍,恰好看见女儿神色飞扬而来,乾隆伸手理了理她枣红色布衣的襟摆,含笑问道:“气色倒好,昨夜睡得惯吗”
冰儿笑道:“好得很呢。”
“难得一夜不必醒着神儿服侍,终于睡了个囫囵觉了。”
冰儿心道,这做皇帝的怎么说句话总是带点酸溜溜让人心里别扭的味儿只好皮了脸一笑:“囫囵是囫囵,只不知道阿玛睡得怎么样”
乾隆笑道:“你如今也学得我身边那帮不齐全的人一般,油嘴滑舌的,上赶着逢迎。”又道:“衣裳好的,回头把这条宁绸裙子换掉。”冰儿低头看看自己系着的一条茶青色裙子,她虽进宫也有段时间,宫中嫔妃们闲来无事最好琢磨衣饰,她却不大明白,一直是身边宫女嬷嬷拿什么她就穿什么,今日也不知哪里不对了,疑惑地抬眼望望父亲。乾隆笑道:“不是色配得不好,只是料子不大对,一会儿要派你出去,换身布裙才合适。不拘黑色、靛蓝还是也这样的茶青色都好。”
冰儿越发眉飞色舞:“要派我出去吗”“我”字说得尤其重,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乾隆点点头,又说:“仔细,我这里没有好办的差使”
“放心办砸了阿玛只管揍我。”
乾隆喷的一笑,道:“我不忙着揍你,你自己个儿当心才是。”话速慢了下来,带着点思忖的神色徐徐道:“或许要涉险境,你敢不敢”
“敢我什么险境没”
乾隆摆手止住了冰儿吹牛的话:“不是光傻大胆就行的,胆大,还要心细,才能成事。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这里总有人会护着你。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