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毕竟在孝贤皇后身边学习了那么多年,总可以教一教你,免得将来出嫁了还是这副体统。”
“我不要学,我不要嫁这儿我呆不了,我就剃了头当姑子去”
“胡说八道你懂几句佛法就想进佛门你以为那是让你避世的地方,碰到不顺心的事儿就躲一躲”
冰儿更加难受,也不知怎么处理这种状况,本能就是逃避,因而扭过身子就朝门口跑,乾隆一声断喝:“放肆回来”冰儿脚步一顿,停在那里,原本还挺高兴的,这会儿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落。
“朕允许你跪安了吗你瞎跑什么”乾隆道,“过来”
冰儿一步一挪地走过去,乾隆看她哭得伤心,也不忍心责骂太过,又不能全然不顾,只好出语吓唬吓唬。“上次的板子忘记了”乾隆不怒自威地看着她,“上回不过是略施薄惩,真像模像样打你一回,你就该在床上躺一两个月了还以为朕拿你没辙么不许哭了”
上次挨打的记忆太深了冰儿想到就胆颤,不由觉得委屈万分,忍了好一会儿没放声儿哭,终于还是忍不住,拿手抹着眼泪哽咽着说:“怪道人家说人生读书忧患始,我原先再怎么着倒霉,也不像如今,有人管没人疼,三天两头挨打受罚。”
乾隆啼笑皆非,拉过她来,见冰儿歪着脑袋还要躲闪的样子,拍拍她的后脑勺道:“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莫名其妙怪读书做什么宫里有你这样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的人么太后和朕的旨意还敢质疑,要是宫女太监,脑袋都掉了八百回了这次的事儿已经定了,你少发无名火,也不用迁怒于读书什么的,回去收拾吧。”
冰儿不服气地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和这里八字不合,我收拾收拾,皇上放我出宫去吧”话音刚落,“嘣”的一声,脑门上挨了重重一敲,眼前顿时金星乱冒,乾隆怒道:“你不挨打受罚谁还挨打受罚读了那么多书,说话还是没个轻重忌讳出去两条路:嫁人或死了。你自己个儿挑吧。再在这里耍无赖,真当朕对付不了你么”
冰儿欲待放声痛哭,想到乾隆刚才的警告,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要自己乖乖屈服,很可能再动用板子,那么重的责打,实在是捱不下来。这才第一次发现,宫里的规矩,是要人绝对服从,不给你半分放纵的机会,就连自由自在的哭哭笑笑,原本也是一种奢侈。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的更新恐怕又不能保证了。各位养肥了看。
、勤内治皇后正位
娴皇贵妃乌喇那拉氏,由太后下懿旨,正位中宫,成为乾隆的第二个皇后,承乾宫原就是乌喇那拉氏当妃子时住的宫殿,此刻升级为皇后所住,一例铺陈全又更新,皇后铺宫,有不少金器,眼见得承乾宫里璀璨耀目,果然不是当妃子时的光景。
冰儿移宫到承乾宫,自己占了一个偏殿,比起原来挤在养心殿后,自然是宽敞了不少,然而心里却不痛快。叩见新皇后的时候,别人的脸上不论真假都是喜气盈盈,唯有她拉长着脸,仿佛皇后欠了她一屁股债似的。皇后刚刚正位,也不好意思对并非己出的子女显得冷落,叫别人落下闲话,对冰儿还是笑意融融,心里的厌恶却比原来愈加厉害。
后宫一般无嫁娶或年节的大事,后妃的主要工作就是侍奉太后,抚养幼年的儿女。太后的慈宁宫里,总是一片喜气洋洋、暖意融融的。这日上午,新皇后带领着后宫嫔妃来给太后请安,太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对皇后道:“你别看皇帝他天子威严,其实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都是重情的。那年慧贤皇贵妃殁时几个月来,皇帝身边的人偷偷告诉我,日日皇帝的枕巾都是湿的,也只有孝贤皇后才劝得住。后来,孝贤皇后英年早逝,我瞧着皇帝有一年多都没有走出伤痛去。”她怜惜地瞧着皇后:“委屈了你了”
皇后心头一酸,强笑道:“臣妾有什么委屈的让皇上高兴,无忧无虑地处理前朝的事情,才是我们宫中女人的本分。孝贤皇后的贤惠有口皆碑,臣妾正该学着,哪里敢有怨言”
太后素来是不大兜揽事情的性格,然而宫里这么多年,对什么都看得很清楚,皇后那拉氏原本头脑聪明偏又性格直硬,不大肯随和人,并不是特别受宠,一路升上来,性格虽比以往磨圆了不少,骨子里还是有丢不掉的一些傲气,此番这话,看着冠冕堂皇,实则恰是积怨于心,表白无意而已。如今,皇帝不再为先头孝贤皇后日日伤怀,但之于新皇后,未必满是热忱,不过循例不违罢了。太后只点点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的。如今皇上正是不惑的年纪,你软和温柔些总归可他的意。”
皇后硬挤出一个笑,欲待说什么剖白,太后却又对令妃招招手道:“你来”
五六年间,令妃从低微的常在、贵人,无所出的情况下升迁到妃位,是后宫新近嫔妃都不及的,那些与她差不多同龄的妃嫔们,嘴上不说,暗地都有些不以为然令妃不过内府包衣出身,父亲是个低微的奴才,女儿晋位为妃后也不过升个管领;母亲还是个通房的丫头,也是倚着女儿才有了姨娘的名分;她自己原本不过宫女,长得清秀却不算漂亮,亦只是跟随孝贤皇后时读了两句书,算不得才华横溢,见人时总是一副和善而怯怯的样子。偏生乾隆喜欢她得紧。
太后握着令妃的手轻轻拍着,却没有多说什么话,最后才淡淡一句:“果然是像孝贤皇后”
令妃脸都红了,好在经历多了也较以往大方些,轻声道:“奴才多亏太后垂怜,先前又有孝贤皇后栽培,如今也时时靠皇后娘娘提点,只敢勤修内治,孝敬太后,为娘娘分忧。”
皇后的唇角略微一下抽动,终于幻化成一个甜美的笑容:“妹妹的旧称还是改不掉,如今你我是姐妹,哪里说得到奴才一词”令妃急速一瞥皇后,笑道:“皇后说的是,不过臣妾年纪轻,出身又低微,哪敢在皇后面前僭越。”
纯贵妃笑道:“魏佳妹妹谦虚得紧我们以前只敢暗暗说你像孝贤皇后,如今太后都发了话,谁说妹妹不是大福大贵的命呢皇后娘娘素来大度,妹妹也不必担心。”说完,不经意瞥了皇后一眼。皇后见她当面挑唆,心中更作气,当着太后不好说什么,等跪安退下后,与嫔妃们一起出了慈宁宫,才对纯贵妃道:“妹妹素来是细心的人,今日怎么有些孟浪”
纯贵妃假作不知,奇道:“臣妾愚鲁,还望皇后不吝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