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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未晏斋 5278 字 2019-04-24

小袄,边缘镶着窄窄一道深玫瑰紫的织锦边,紫色绸裙上绣着无数只翩翩起舞的彩蝶,随着颤巍巍的步履,蝴蝶如真个在飞舞一般。

伊桑阿见英祥只是打量这头一位,笑道:“希麟兄果然好眼光这可是凤溪楼的头牌红倌人诨名叫做玉玲珑。”那女子抽出手绢在伊桑阿脸上一挥,笑骂道:“作死呢什么玉玲珑,分明是取笑我”伊桑阿看来是风月老手,抚抚脸颊道:“哎哟好疼,快给我吹吹”

“玉玲珑”媚眼如丝朝他啐了一声,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伊桑阿因而也笑了,边笑边对席上人说:“我前两年随我阿玛到南边兼差,南方的黄鱼瘦马,佯羞诈臊的,一点不爽利我还是喜欢这些,长的没那么粉嫩,可是够劲儿希麟兄选了她,眼光诚然是好,不过她最凶,不知你可拿得住呢”伸手偷偷在“玉玲珑”屁股上摸了一把,才用下巴指指英祥说:“这位可是贵人,好好服侍”

“玉玲珑”大约是裹了一双小脚,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一般袅娜,裙子上蝴蝶也一起袅娜地飞舞起来,看得英祥眼花。她到了英祥身边,倒是正了颜色,斜签着坐在英祥身后的绣墩上,轻声道:“爷别理他胡吣奴有自己的名字,叫惜惜。”

英祥听她交谈,不好不说话,借着话由问:“那个惜”

“玉玲珑”说:“是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的惜。”英祥觉得她谈吐清雅,心生好感,那厢伊桑阿起哄道:“咦,不是偷得韩香惜未烧,吹箫人在月明桥的惜吗”惹得惜惜又白了他一眼:“你就晓得偷香”众人大笑。

英祥笑道:“我知道了,是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的那个惜。”

惜惜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回倒真是有些含羞,掩饰地提起乌银自斟壶,为英祥的酒盅里加满了酒,伊桑阿笑着闹道:“美人有贻,不能慢待快喝快喝”英祥被他们闹得没法子,捧起酒杯一饮而尽。伊桑阿挤眉弄眼笑道:“这酒如何”

“有花果清香,是好花雕。”

“不解风情”伊桑阿仰起头说,“美人手上香汗,融在酒香里,才是真真女儿香”一边一个更加粗俗:“这要来个皮杯,才香得真”

英祥都不知道“皮杯”是什么意思,但见惜惜小麦色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知道一定不是好话,举盏笑道:“今日花烛之喜的人在那儿,你们老揪着我做什么我倒是要好好敬主人一杯呢”闻听此言,惜惜忙在酒杯里斟满酒,其他几个妓女也纷纷入座,为各自前面的人斟酒。“好”伊桑阿颇为豪爽,一口喝了一大杯酒,借着三分酒兴对惜惜说:“唱个你拿手的曲子”

惜惜学的是柳琴,赶紧起身拿琴调弦,切切嘈嘈弹拨,清音婉转,高如云霄,众人都听得痴了,曲终尚觉余音绕梁,许久才爆发出一阵掌声。惜惜矜持一笑,放下琴,又为英祥的杯里满上酒,这次却是自己先喝了半杯,脸上刚下去的红晕倏忽又起,借酒盖脸,乜向英祥道:“糟了,用错杯子了。你要是嫌,我叫他们换一副”

嫌倒不嫌,但是英祥不知怎么答话才好,还是伊桑阿这个老手帮着说:“美人余沥,脏之何有”促狭地冲英祥挤挤眼,英祥伸手接过杯子,正欲饮下,惜惜忙着“哎”了一声,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握着英祥的手腕,掏出一块手绢仔细擦着杯沿上的红色胭脂痕迹,神情那样专注,英祥手被她温热柔软的手掌握着,竟不好意思抽开,定定地望着那双美目上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的样子,俄而睫毛一抖,水色氤氲的眼睛又斜乜过来,眼角略弯,忽而又别转眼神,惊讶地叫一声“呀”,急急撒开了手。

英祥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做作,然而这样别有风情的撩拨,让他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心动,掩饰地低头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悍妒女醋意横生

一顿酒喝到二更天才回去,而且已经是醉醺醺的了。公主赐园的门口,公主府的小太监正在等门,扶着英祥进了内仪门,英祥道:“公主睡下了吧我今日还是去书房,不打扰她了。”

小太监陪着笑道:“公主特特地在等额驸爷呢若是额驸爷不去,公主一夜怕都睡不好了。”

这话说得轻佻,英祥带着三分酒意斥道:“浑说什么”踉踉跄跄进了正堂。西边次间、稍间都是寝卧,夏季里冰儿贪图风凉,喜欢睡在西次间的碧纱橱里,宽敞的炕床上铺着软褥,上面是竹子精编的凉席,一边一排雕花格子的窗户,都蒙着烟霞色的绡纱。此时她却没有就睡,盘膝坐在炕上坐褥上,斜倚着引枕,摆弄着手上玉箫的络子。见侍女们喜吟吟来报“额驸爷回来了”,她却只横了他一眼,扭过脸去不理他。

英祥坐在炕沿脱鞋,苇儿等人忙伺候了英祥洗脸,又帮着收拾了炕桌和上面摆放的消闲的零嘴,摊放好夹被,急急蹲身告了“安置”。炕床不用罗帐,只打开一扇缂丝屏风,窸窸窣窣都退了出去。

冰儿在后头轻轻踹了英祥一脚:“这早晚了你还说今儿晚上要陪我聊天的呢”

英祥转身笑道:“这些应酬,我也没法子”见冰儿含嗔的一双眼睛,亮汪汪的透着水光,忍不住捧着她的脸美美亲了一下,不料手背上挨了挺重的一记巴掌:“少扯胡说好的事都丢在脑海,我瞧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英祥唯余苦笑,今儿见了那么多温柔小意儿的女子,虽则知道她们的温柔有刻意训练的成分,可还是受用啊面前这个美人,美则美矣,性子太刚强了些,偏偏自己又惹不起。原本酒后有一些兴致勃发,被这一巴掌打得也没了劲,叹了一口气,自己脱了衣裳倒在枕头上就睡了。

冰儿是个面硬心软的人,见他这副样子,又有些心软了,扯过被子盖着他的肚腹,近身就闻到一阵酒气,心里不由腻味,又闻见他肩头衣服上桂花头油的浓香,那就不仅是腻味了,简直是起疑:自己平素不喜欢这些香粉膏泽,纵是使用,多也喜欢玫瑰蔷薇的味道,桂花的甜腻从不进闺房。她不由胸口起伏,粗鲁地伸手去推英祥,把他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冰儿问:“你今天到底去做什么了”

“唉,不是告诉你了吗去和朋友应酬。”

冰儿追问道:“男的女的”

英祥醒了醒神儿,说:“朋友自然是男的,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毕竟不惯于撒谎,说:“席间叫局,听听小曲,总是难免的。”

冰儿发火道:“听听小曲,还蹭得一身骚货的脑油味儿你上西稍间的床上睡吧”

英祥一愣,问:“什么”

冰儿正在着恼的时候,大声道:“到里间去睡我闻不得你身上的怪味儿”这下英祥真是大忿了,原本的三分酒化作了八分怒气,可对面这人是公主,不能似寻常夫妻似的可以吵一架,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好一会儿,突然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子就进了里间。

冰儿见他生气时是生闷气,不言不语也不跟自己争辩,倒有些悔意,不过话既出口,覆水难收,兼着也想气气他,因而也没有去哄,自己翻身睡了。英祥这夜却比她受罪,碧纱橱里的蚊子早被赶过一轮了,可稍间帐子里却没有人想到要把蚊子赶一赶,半夜三更的,灯烛又多熄了,叫人进来又不便,只听得耳边“嗡嗡”作响几乎一整夜,身上被叮了四五个大包,半梦半醒的又痒又烦,几乎一夜不能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