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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未晏斋 5338 字 2019-04-24

是很温和的。”邵则正一把拉住英祥道:“再说不紧张,我还是紧张。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英祥不由作难道:“我算是什么名牌上的人就是蒲翁自己带的长随,也是到了东华门就不可以进去了,我不是也一样”

邵则正道:“你就算在东华门,我心里也能安定些。你看你如今老封翁似的日子过得多么惬意,这次就算是行行好吧”

英祥被他闹不过,只好进内重新换了外出的衣裳,陪着邵则正到了东华门外。东华门是官员供职或入觐的必经之路,热闹得紧,互相认识的都是笑盈盈彼此招呼,只有像邵则正这样的外官才畏畏缩缩。英祥在门口张了张,自语道:“早知道叫奕霄出来带蒲翁你进去倒好。”

邵则正早已经汗流浃背,摆摆手道:“他忙他的,我怎么敢打扰我自己老老实实进去就是了。”话是这么说,他跟个没头苍蝇一般不知所措。恰好领侍卫内大臣福隆安出来巡查,与一身布衣的英祥面对面遇见,他们原本是连襟,关系亲熟,虽然十几年没有见面,人还是彼此认识的。福隆安是乾隆近臣、信臣,对近来的事情自然很明白,只是称呼上不怎么好解决,只好泛泛地拱拱手道:“希麟,今日怎么到这里来”

英祥忖度此刻自己的身份,可当不起和福隆安平礼相见,撩起衣摆准备请安:“四额驸万安”福隆安一把过去托起他的手肘,不让他的身子沉下去,上下打量了几眼连声说:“不可不可”

英祥自失一笑,目视邵则正笑道:“我在浙江的东家、也是恩人,今日正好引见,我陪他一起过来。”

福隆安的目光便移到邵则正身上,对他笑道:“今日皇上引见的人多,一时半会儿怕也见不完。我派人先带你到值庐休息,到点儿了自然有人来叫你,省得外头等着还有些春寒。”邵则正受宠若惊,连呼“不敢” 。福隆安行事颇有乃父之风,谦和一笑,挥手叫身边一个小侍卫带着邵则正走了,这才把目光又移回英祥身上,先是叹息了一声,又道:“其他也不必谈了,今日既然过来,晚上一定要许我请一顿酒”

英祥急忙推辞:“听小犬说,傅公身子骨不好,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人在京里,以后何愁没有相逢的机会。”

福隆安沉默一下,点点头道:“那好吧。这会子外面风大,到我值庐去歇一会儿。我那里,等闲没有人进去的。”

英祥又是摆摆手道:“不用了,外头有马车,我就在里头等挺好的。这些年不来,真有些不习惯,四额驸不要难为我。”

福隆安这里只好随着英祥去了。邵则正那里一直紧张得出汗,偏偏这日乾隆甚忙,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是官员的引见,轮到他时,他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与同时被引见的几名官员绿头牌被送进养心殿西暖阁,少顷便由太监高云从过来传唤名字,叫他们入觐。邵则正紧张得差点被门槛绊一跤,进到里面连头都不敢抬,依着先就学习的礼仪向御座上的乾隆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乾隆手里是写着官员名字、履历和考语的绿头牌,他拿着细细对照着各人的面目看过去,时不时问几句公务,问道邵则正时,他着意打量了两眼,才说:“乾隆三十年朕在杭州,你也接驾的吧”

邵则正不意问到这件事,忙点点头,忽又觉得不妥,忙低了头答道:“回禀皇上,臣当时是余杭首县,确实参与接驾。”

乾隆淡笑道:“朕记得呢,当时郊外的尖站,就是你布置的,很有品位。不是一般俗吏。”

邵则正又紧张又激动,忘情地抬了一下头,又赶紧低下,说:“臣一个风尘俗吏,全是靠身边幕友协助,能够洽合圣意,就是臣的福分。”

乾隆点点头说:“你说得很好,且是个老实人。”顿了顿又道:“你那个幕友,本来朕是想见一见的,不道阴差阳错,没有见到。”邵则正磕头道:“皇上圣明臣那个幕友,今日陪着臣来的,就在外面候着呢。”他话音甫落,随侍在乾隆身边的吏部尚书和侍郎就是一声咳嗽。邵则正这才明白自己紧张到随口胡说了,他的幕友在哪里,和今日引见有什么相关当即吓得额头出汗,又磕了个头,说了声“臣有罪”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心里倒还清明,只想着:“引见如此慌张无措、语无伦次、不知检点,完了,完了”

乾隆怔了一下,却更加温和,对邵则正说:“如此说来,今日便可以一见喽”他对身旁跪着的吏部尚书点点头,示意这批引见结束了,又单独对邵则正说:“你去把你那名幕友叫进来,朕今日见他。”

邵则正满脸通红,一头大汗,几乎是飞奔着出了东华门,半天才找到自己的马车,过去一看,果然英祥还坐在上面看书,急忙对他说:“皇上要见你”

英祥以为自己听错了,从书中抬起眼睛问:“什么”

邵则正大声道:“皇上要见你,特为叫我来叫呢”

英祥放下手中的书,和邵则正一样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还比邵则正镇定些,问道:“蒲翁今日见驾怎么说皇上怎么会要见我他怎么知道我知道我在这儿”

邵则正捶着自己的脑袋说:“不谈了,不谈了我是个蠢笨人,今日把一切都搞糟了,皇上问起当年南巡时我办的接驾差使,我语无伦次地不知怎么说到了你,结果呢,皇上就心血来潮想见你了走吧。我虽然徒劳无功,能够帮衬到你,也有微获了。”

英祥下了马车,心里如一团乱麻般,见邵则正还在捶脑门,忙对他说:“蒲翁,你别懊恼,皇上喜欢老实肯干的臣子,你未必没福分。”

邵则正未必没有福分,英祥自己会怎么样却不敢想。冰儿是乾隆的爱女,离别这些年,皇帝心里思念眷爱,不再追究是可能的;但自己当年可是判了死刑,与冰儿一同出逃,害乾隆十几年见不到女儿,这笔账往哪里算他心里一点不清楚。浑浑噩噩到了养心门口,值侍的高云从见邵则正带来的是一个布衣白身,“咦”了一声问道:“这是皇上传见的”

英祥见他陌生,知道是后来才进宫侍奉的太监,见他那脸色作怪,却不大愿意理他,点点头道:“烦请帮我传见。”

高云从鼻孔朝天道:“传见好轻飘飘的你是递牌子让我送进去呢,还是有六部的引见文书呢”

英祥道:“我这里一个白身,哪有绿头牌和引见文书是皇上要见我,圣谕都下了。你只管通传,我叫英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