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真,他说,宁远已经失守了。”副手札兰章京斡里不只好重复了那名死亡的亲兵的话。
“什么宁远失守”苏赫巴鲁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场面一片寂静,谁也不能回答苏赫巴鲁的问题,包括斡里不。众人的目光一起向宁远北城门的城头看去。
“那是什么旗帜既不是我们的,也不是大明的。”一名眼尖的亲兵看到城头上飘扬的旗帜,但离得太远,看不清晰。
“走,去看看。”苏赫巴鲁打头,十数匹蒙古战马一直奔到离城门只有一千步的地方。
苏赫巴鲁知道宁远城有明军遗留的火炮,这种火炮使用实心弹,最大射程能达到一千步。
微微的西北风将城头上的旗帜大半展开,苏赫巴鲁这次看得十分真切。
那是蓝底、红日、黄月旗。
旗帜呈长方形,整个长方形的底色是蔚蓝色,正中间是一轮火红色的太阳,太阳向上、下、左、右是个方向个伸出一道火红色的光芒,上、下的光芒已经接近旗帜的边缘,每两道光芒之间,又有两道稍短的光芒,同样是火红色,在火红色的太阳中心,是一轮金黄色的月亮,火红的太阳和金黄色的月亮是重叠的。
“蓝底、红日、黄月、光芒。”苏赫巴鲁轻声念叨着,“这是谁的旗帜不是我们的,不是大明的,也不是蒙古的。”
“额真,日和月合起来,恰好是一个明字,难道是大明的旗帜”斡里不懂得一些汉话,他说出自己的猜测。
苏赫巴鲁不明白日和月与大明有什么关系,他也懒得操心,现在的关键是要弄明白,这究竟是谁的旗帜,宁远城到底被谁占领了。
“让几名汉人士兵过去,问问城中是谁的兵马。如果是我们女真的兄弟,让他们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如果是汉人,那我们就要将他们的身体上插满这种旗帜,用他们的人头,来祭拜我们的长生天。”
几名汉军士兵抖抖索索,在苏赫巴鲁面前,他们尽量保持着端正发身姿,但微微颤动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们。
“这些汉人豆腐军。”苏赫巴鲁骂道,他毫不顾忌身边的其他汉人士兵。
“哒哒哒”
几名汉军士兵去了又回。
“额真,他们是大明袁崇焕的部下。”
“袁崇焕”苏赫巴鲁吓了一跳,险些从马上栽下来,天命汗与在与汉人的战斗中,唯一的一场失利,就是在这宁远城下,败在袁崇焕的手中。“那旗帜是怎么回事难道袁崇焕脱离大明,自立为王了”苏赫巴鲁盘算着,如果袁崇焕脱离大明自立,他应该先吃掉袁崇焕的孤军,还是先联合袁崇焕,先打败南面那个庞大的大明。
“不是,额真。他们说,这是大明新的军旗,叫日月军旗。”汉军士兵非常小心地说话,现在苏赫巴鲁的心里一定窝了不少火,千万不要烧到他的头上。
苏赫巴鲁还是搞不明白:“日月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小的没问。”其实,从汉字的字面上,他已经明白了日月军旗的大概含义,但他怕说出这个含义后,苏赫巴鲁不但不感激他,还会给他一顿鞭子。
“袁崇焕在城中吗我的亲兵是不是他打死的”苏赫巴鲁问道。
“他们说,袁崇焕不在,城中只是他的属下。”汉军士兵只知道城中的士兵是袁崇焕的属下,他并不知道袁崇焕是不是在城中,为了浇灭苏赫巴鲁可能的怒火,只好借城头士兵的话,先编个谎言。
苏赫巴鲁让马在原地转了半圈,他的瞳孔突然放大:“既然袁崇焕不在城中,那我们立即发起进攻,拿下宁远。”
斡里不赶紧劝阻:“额真,我们是轻骑兵,没有携带攻城任何攻城的器械”
“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苏赫巴鲁眼睛一瞪,瞳孔变得更大了,他用手向前一指,“萨满保佑我们,右边不是有树林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宁远城的东面,靠近山麓的地方,有一片微微泛黄的树林。
斡里不不敢再争,在女真各部,勇猛是唯一让人信服的方式,哪怕你有勇无谋,哪怕你滥杀无辜,哪怕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苏赫巴鲁立刻分出一部分士兵去砍伐树木,然后交给汉军牛录,让他们赶制成攻城的云梯。
云梯不是最优良的攻城器械,却是最容易制作的攻城器械。
一下午的时间,汉军士兵就制造了八部能架到宁远城头的云梯。
“今晚早睡觉,明天辰时开始攻城。”苏赫巴鲁撂下一句话,就自顾回到自己的大帐。
宁远城。
守卫在城头的士兵将建奴到达的讯息报告李行。
“建奴来了多少援军”
“回旅座,因为离得比较远,看得不够清楚,大约数百名建奴士兵,其中还有汉军牛录。”
李行头,果然和海东青信上说的比较吻合,“他们做了些什么”
“回旅座,他们问了我们的旗帜,我告诉他们,这是我们新的军旗日月军旗。”
李行微微冷笑,这些建奴,他们一定不知道,日月军旗上的四道光芒,代表大明向四个方向上扩张,而军旗正上方的那道光芒,就是指向建奴、指向沈阳的。
“他们还做了些什么”
“回旅座,他们整个下午都在城东的树林里砍树,然后在外面的空地上编排什么。”
“砍树”李行微一思索,“他们这是要攻城了。”
“”
李行向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传令下去,全旅以营为单位,轮流休息,昼夜监视城外的建奴。”
传令兵正要离开,又被李行叫住:“等等,立即传令工兵,检修四座城门的火炮。”
“是。”传令兵敬个军礼,转身跑开了。
第145章汉军牛录的覆灭
天刚放亮,北方夜半蚀骨的清冷,还没有完全褪尽,微微的秋风又吹来些许新的寒气。
宁远城北门外十五里,建奴的军营开始躁动起来。
先是士兵们被一阵低沉的牛角号惊醒,他们一个个就着马奶酒,撕咬着牛肉羊肉,作为各自的早餐。
接着,仍在睡熟的苏赫巴鲁被他的亲兵唤醒,他打着哈欠,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发现晨曦已经透入他的行军大帐。
苏赫巴鲁掀开皮被,左手撑起床铺下的皮垫,弯腰缩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士兵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