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邓正卿说起第一次禁烟战争中殉国的三位总兵关仲因、葛鹏飞和陈莲峰,贝锦泉和叶富的眼中都是一黯。
“三总兵皆为血战中为国捐躯者,且身死之后,极尽哀荣”邓正卿突然停了下来,他望着贝锦泉,“可惜,仗还是咱们大乾打输了。”
邓正卿的目光一下子深沉了起来,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
叶富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里浮起一种古怪地感觉,他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茶。随后放下怀子,缓缓道:“正卿请讲。”
“鸦片之役,邓某虽未亲历,然曾听得时人讲起。此战我大乾水师陆师虽连遭败绩,却亦有关忠节、葛壮节、陈忠节等一干忠勇之士为国拼死力战,其报国之忠,死事之惨,近世所无。”邓正卿接着说道。
贝锦泉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目光黯然。而叶富面上也尽是感伤之色。
“正卿,三总兵可否称之为英雄”贝锦泉的声音较开始时暗哑了许多。
“若三位先烈尚不可称为英雄的话”,邓正卿目光幽深的道,“从此天下,再无英雄矣”
“但是,邓某却有一事不明三公殉国后,除朝廷褒奖外,这士林民间又何尝有些许波澜”
“三公殉国,距今三十余年矣当真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邓正卿的声音已转为冷冽,“其实,三公殉国不过区区数年后,便几乎已为天下人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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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三百九十四章 私送军火
贝锦泉浑身一凛。
邓正卿突然转过头望向窗外,此时外面的太阳近接近正午的关系,显得格外的亮,刺得他眼睛生疼,却让邓正卿的心境在一瞬间得以沉静了下来。
“敏修”他重又回转过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面前的贝锦泉,“你刚从香港过来,香港被英人占据多年,现在你看这斯土斯民,还有人记得当年割城让地之耻否”
贝锦泉微微一怔。他略有些迟疑的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三人一时无言。
室中那座产自广州的落地自鸣钟的时针稳稳的指向了象征12时的阿拉伯数字。沉闷的钟声随之响起。
“正卿不必挂碍太多”贝锦泉低眉敛目,用羹匙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红茶,语气温和的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咱们已然同甘苦共患难,大可毫无顾忌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这里乃是日本,不必担心。”
想到林义哲,贝锦泉的心里又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邓某以为,三公之死,之所以无法唤醒我举国同仇敌忾之志,其关键还是在于民智未开正所谓家国家国,我国之民众,因大多家贫,无入学之川资,故目不识丁者比比皆是,而凡此辈愚民,其心中往往都是有家而无国,视国事犹如丝毫不关己之身外事,故而对国家之兴亡几乎是全无挂牵,自然也就不会因三公之死而生出报国之念。”邓正卿直言无忌的道。
“至于那些所谓自幼便受圣人教化者”邓正卿的嘴角不自觉露出讥刺的笑容,“其所关注着,功名二字而已正所谓名利名利,名在利先。何者为名,死守所谓四书五经圣人之教耳此等人便如那清流言官,满口的仁义道德忠君报国。骨子里却无时无刻不打着如何钻营以谋晋身之阶的小算盘,抱残守缺。唯利是图,自然也不会把国家之兴亡放在心上”
“一言以蔽之,我煌煌天朝,之所以有英雄而无以成时势,归根结底只是一句话,那便是我大乾今日上下因循守旧,已然是行尸走肉,再无半丝鲜活可言。故而。邓某以为”邓正卿望着对面满脸愕然之色的贝锦泉和叶富,眼中罕有的闪过一丝犹疑,最后却还是说了出来:“虽说这洋务已有所小成,象苔湾之役战胜倭寇,即得益于洋务之兴,然对大乾而言,不过是米粒之光而已。我国之积弊已是病入膏肓,非大动干戈而不能救也,区区一个强兵械壮海军最多,也不过裱糊粉饰而已”
此时的贝锦泉和叶富表面上虽然还算镇定。内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裱糊,粉饰”
“象林文襄这等不世出的年轻才俊,虽然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业,可谓当世之英雄,可说到底,亦不过是小小的裱糊匠一枚而已”邓正卿叹道,“可惜又去得太早”
“正卿,慎言。”叶富苦笑了一声,说道,“此等话语,若是传到言官口中。你我可是会丢了性命的啊”
“此辈害了林文襄的性命,我还没有找他们算帐呢”邓正卿想起去世了的林义哲。眼中有泪光闪动,“终有一天。我要将此辈杀它个干干净净”
听到邓正卿的话,贝锦泉和叶富也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邓正卿生性梗直,这一次可以说把他们和许多船政水师将士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我原本还不明白,日本这西乡隆盛,本为维新元勋,位极人臣,何以要如此举事,今日方知缘由。”贝锦泉看着邓正卿,叹息道,“想必此人举事时,心中所想,和士昶是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