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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你祖父和祖母照看”

乔毓眉头紧紧皱着,质疑道:“你早先还说我命里不足,找相士看过,说要养在外边儿的。”

“阿娘那时候实在没有法子了,”乔老夫人说及此处,潸然泪下,道:“你别恼,待会儿阿娘再同你解释,好不好”

乔毓上下打量她几眼,神情中透露出几分狐疑来,半晌,方才点了下头。

“你是在荆州长大的,天生就是一副跳脱性情,跟着祖父修习刀剑,又随同祖母精研医毒,活脱儿是个混世魔头。”

乔老夫人忆及往昔,哽咽道:“后来乔家与太上皇起了龃龉,你叔父辞世,两军对阵于渭水,乔家与圣上结盟,你便做了圣上的妻室”

她说话的时候,乔毓眉头一直皱着,眼底有怀疑,有惊惧,也有难以置信。

乔老夫人心中愈发难过,继续道:“年前的时候,你忽然病了,断断续续的过了几个月,都没有好的迹象,原以为开春气候暖和了,应该会缓和些,哪成想”

她叹了口气,又取了帕子拭泪:“你过世的第二日,梓宫中的身体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串佛珠。这事来的蹊跷,圣上伤怀之余,又觉不安,听闻法慧大德回京,又召他去问,最后却只得了两句话。”

乔毓听她说到此处,便觉脑海中嗡嗡作响,似乎有千万个人在里边儿说话,头痛欲裂,热气最盛的夏日午后,竟觉得有点冷。

她不自觉的打个寒颤,抱紧手臂,道:“什么话”

乔老夫人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心中又痛又悔,脸色也白了。

难道,她还要再一次看着女儿离去吗

若不是因为她没忍住,同她说了这些

悔恨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的将乔老夫人压住了,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皇帝见这情状,也是难过,勉强叫自己镇定,温声道:“先不说了,好不好我们并没有恶意,你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再歇一歇”

乔毓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无知无觉道:“法慧大师,说了什么”

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皇帝也不曾承受过这种胆战心惊,他强忍住心中哀戚与担忧,软声道:“你太累了,先去歇一歇,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乔毓坚持问道:“他说了什么”

皇帝实在没有法子,对上她此刻近乎空洞的目光,终于道:“他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等,另一句是顺其自然。”

乔毓久久没有说话。

乔老夫人与皇帝紧盯着她,更不敢贸然出声惊扰。

如此过了良久,乔毓脸色始终没有转圜。

不知是想起什么来,她眉头忽然跳了一下,道:“再后来,你便遇上我了。”

她目光左右飘忽,自语般道:“原来那个顾老太爷,是专程为我而来的。”

“是,我们不放心你,专程请他来的,”乔老夫人见她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一颗心却仍提在原处,试探着走近几步,慈爱道:“顾老太爷说,你能死而复生,是因为天元教的镇教之宝,春秋。”

“春秋”乔毓眉宇间显露出几分不解,看着她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很罕见的蛊虫,”皇帝面色同样有些惨淡,紧紧盯着她,道:“能生死人,肉白骨,你或许曾经服用过,所以”

“哦,怪不得。”

乔毓道:“皇帝这样袒护我,皇太子他们也对我这么好。乔妍辞世的第二天,二娘在村前的河边捡到了我。我有个称呼叫大锤,乔妍也有个称呼叫大锤”

“原来,”她喃喃道:“我已经死了啊。”

乔老夫人见她如此,心中惊恐更甚,正待近前去劝慰,却听她说话了,声音越来越高:“我不信。你们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不信。我是乔毓,不是什么乔妍,我才十六岁,我还活着,我不是她”

较之方才的凝滞无言,皇帝反倒更情愿看她现下这般,即便是发怒,也远比僵立在原地好多了。

“我们真的没有骗你,阿妍,”他语气柔和,轻轻道:“你自己回想,我们何曾害过你”

乔毓手扶墙壁,勉强支撑柱身子,目光执拗道:“别叫我阿妍,我不是她”

“好好好,”乔老夫人哄她:“你不是她,不是,好孩子,你不要恼”

乔毓脑海里一个个想起自己归家之后见到的人,乔老夫人、常山王妃、卫国公、昌武郡公,还有皇太子、秦王、晋王、昭和公主,乃至于皇帝本人。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想哄我进宫,去做乔妍的影子。”

她退后几步,眼泪倏然落下:“我把你们当成最亲近的人,没有一点保留,你们却没有一个人对我说实话”

“可我真的不是乔妍,”她哽咽起来,泣不成声:“我叫乔毓,钟灵毓秀的那个毓。”

“好好好,你叫乔毓,”乔老夫人伸手过去,想要抱她入怀:“你叫乔毓,好不好好孩子,你别吓唬阿娘”

乔毓再度退后几步,像是头受了伤的小兽,下意识的抵触着所有接近她的人,目光在那两人脸上停了停,忽然转过身去,夺门而出。

乔老夫人急道:“好孩子,你别走”说完,便要去追。

皇帝按住她肩,匆忙丢下一句:“交给朕”,便快步追了出去。

午后的日光温暖和煦,女婢仆从们守在外边儿,被晒得有些昏昏欲睡,冷不丁见乔毓出来,竟没有反应过来,再见皇帝大步出来,这才从中惊醒,有的跟上去看看情况,另一半儿则往内室去看乔老夫人。

乔毓脚下不停,快步往外边儿走,遇见围墙,便直接翻了出去,径直到马厩去,挑了匹骏马骑上。

她动作迅速,又连翻了几道墙,皇帝一时竟没有追上,听到外边儿有马嘶声,方才回过神儿来,以哨声唤了自己坐骑,飞身上马,追了出去。

卫国公府坐落于崇仁坊,正是长安城区之内,按制不能奔马,只是到了现下,乔毓三魂七魄都跑了一半儿,哪里还会在意这规定,催马快行,只想尽快离开这地方。

皇帝骑马出门,便见她身影已然远去,眉头紧锁,顾不得禁卫侍从,扬鞭追了上去。

正是午后时分,一日之间最热的时辰,街道上少有人在,倒是方便了这两人。

乔毓听得身后马蹄声渐近,却也不停,催马出了朱雀街,又往金光门去。

城外一片开阔,举目远眺,便见芳草萋萋,漫无边际,皇帝终于赶了上去,马鞭横抬,拦住她道:“阿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