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桩桩件件,都是经不起查的。

魏玄来了,乔大锤也来了,对于郑家而言,就跟有个人提着四十米大刀在自家门口磨一样,他说就是在这儿晒晒太阳,你敢信吗

郑家人是不敢信的。

他们要是信了,从前的郑彦石,不就白死了

“怎么办”郑彦昌面色沉沉,环视一周,道:“刀都架在我们脖子上了,难道要坐以待毙”

几个族老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终于道:“家中尚有两千部曲,或可”

郑彦石咬牙道:“凭借几千部曲造反,无非是以卵击石,能顶什么用不仅不能成事,还会落人口实”

几个族老听他这般言说,便知是早有计较:“敢请家主直言。”

“五姓七望向来同气连枝,我们所具有的声望与人脉,并非别家能比,只消煽动舆论造势,便能逼得朝廷让步,”郑彦昌冷笑道:“圣上得位不正,本就心虚,再与士林对抗,有弊无利,至于魏玄和秦国夫人,根本就是跳梁小丑”

几个族老听得眼睛一亮,大为赞同,连连点头附和,气氛正热切,却听门外仆从传话,语带惊慌:“老爷,秦国夫人送了拜帖来”

乔毓在长安,也是进过公候府邸的,但五姓七望的门槛,却还一次都没进去过。

早先万年的时候,因为科举之事,她便跟郑家结了仇,这会儿人到了荥阳,怎么也该前去拜会才是。

皇帝与魏玄听她这么讲,都觉有点头大,转念一想,她是去外边儿惹事,乐得祸水东引,便点头应了。

乔毓叫人去投了拜帖,说是午饭前过去拜会,又往街市中去,看个新鲜景儿,瞅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叫人去买了个盒子,搁了几块石头进去,仔细包好,拎着往郑家去了。

郑家因郑彦石之死,对乔毓是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虽然早就严阵以待,面上却做出不甚在意的样子。

乔毓进了门,便见管家等在外边儿,笑容恭敬,接了礼盒过去,便觉沉甸甸的压手,假笑道:“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没事儿,”乔毓摆摆手,笑容比他还要热情:“也不值几个钱。”

说完又道:“郑彦昌呢他身上无官无爵,正一品秦国夫人登门,不该前来恭迎吗”

管家脸上笑意一僵,旁边几个小辈儿脸色也变了,乔毓浑不在意,撇撇嘴道:“都说你们世家大族看重规矩,谨守礼节,也不过如此啊。”

管家如何也不能将失礼这个帽子扣在家主头上,只得赔笑,想着赶紧把她打发走:“老爷出门去了,这会儿不在府中,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就在这儿等。”乔毓不接他的话,大步走进前厅,一屁股坐下了:“上茶来,要好茶,一年只收几两的那种。”

管家看着她这架势,真想问一句“真送过来你喝的出来吗”,却又不敢说出口,只得叫人沏了好茶来,亲自送了过去。

乔毓其实不懂品茶,但白露和立夏懂,嗅了嗅那茶香气,便向她点一下头。

乔毓喝了口,只觉得有点苦,又有点甜,还不如麦芽糖好吃,想着乔老夫人喜欢喝茶,便笑夸了句:“这茶还怪香的。”

管家笑着应了一声。

乔毓又道:“能不能给我拿点儿,到时候我带着走”

管家脸上笑嘻嘻,心里:“家里边儿也不多了呢”

乔毓笑的更开心了:“别不好意思,我不嫌少。”

管家:“”

他还能怎么着呢,咬了咬牙,叫人去包了些送来。

乔毓美滋滋道:“谢谢啊。”

说完,又向白露道:“你看看是不是真的,人心不古,万一他们拿假的糊弄我呢。”

“”管家脸上的职业假笑都绷不住了,终于忍不住赶客:“我家老爷不在,兴许要晚上才能回来,夫人贵人事多,还是先行回府等待,等老爷回来,再登门拜访。”

乔毓只想看看郑家虚实,也见一见郑彦昌这个家主,这会儿毛都没瞅见一根,如何肯走:“没事儿,我再等等。”

清风送来桂花的香气,忽然叫她想起桂花糕来,乔毓上午逛了良久,已然有些饿了,掀了掀茶盏的盖子,道:“有膳食吗只喝茶有点干啊”

第96章 要债

管家何曾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双眼怒瞪, 几乎能从眼眶里边儿滚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忍下那怒气, 道:“我这便去准备。”

“也不用太麻烦, 我这个人又不挑,随便弄二十来个菜就行, ”乔毓嘱咐道:“我爱吃辣,不吃姜, 口味偏重, 天气闷热, 最好荤素搭配, 饭后再有个水果什么的, 别捡什么烂大街的来糊弄我, 要稀罕点儿的”

“”管家强忍着的冲动,假笑道:“好。”

郑彦昌听说乔毓不仅没走,反倒留下来呼奴唤仆,心里边儿火气蹭的上来了, 到底有所忌讳, 没去见乔毓,只吩咐人好生顾看着,要求不过分的话尽量顺从。

郑彦石的下场已经足够叫人警醒,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对乔毓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数, 他很是忌惮。

乔毓在郑家呆了一整天,要吃要喝要这要那,最后要叫了群家伎唱曲儿,眼见暮色渐深,郑彦昌仍旧没有出现的打算,终于站起身来,依依不舍的道了告辞。

管家见这瘟神终于挪窝儿了,真恨不得放几挂鞭炮庆祝,欢天喜地的送了她出去,却见乔大锤回过头去,温和笑道:“你也回去吧,夜色起了,怪冷的,今日郑彦昌不在,我得了空再来拜访。”

管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目送乔毓远去,这才回到郑家,将这话说给郑彦昌听。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郑彦昌长叹口气,摇头苦笑:“风雨欲来啊。”

乔大锤吃的沟满壕平,连提带拽,这才带着人回到州府住地。

“尝尝这茶,”她给皇帝和魏玄沏上:“我觉得不比宫里的差。”

皇帝笑着喝了口,脸上却不露异色:“是不坏。”

魏玄也说:“借夫人的光,终于吃了回郑家的茶。”

几人都笑了起来。

“前朝战乱,土地兼并异常严重,小地主都想广纳良田人手,更不必说荥阳郑氏这样的大家了,真正是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

魏玄着人初步查验,已经有了结果,正色道:“太上皇登基之初,局势不稳,虽知世家大族兼并良田,迫使农民破产,却也不好妄动,等圣上登基,几次革新也都是只及皮毛,不触内里。从前朝末年到贞观三年,荥阳的农籍锐减八成,固然有连年征战的缘故,但郑家强买良田,使得百姓无立锥之地,只得卖身为奴,加以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