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一个挣掉了耳罩的外勤大声说,总局打从设立那天开始,就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故!死两千多人的事故,新闻不可能瞒得住!
是啊,毕春生轻轻地说,那你说,那些死人都去哪了呢?肖主任查到那罐蝴蝶卵的去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吞噬的不是肉体哈,没那么大饭量
第12章
第二拨赶到的外勤接到肖征指示后匆忙赶到,还没站稳,就被当头砸了这么一出戏,三观排着队地崩裂。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被冰冷的雾气舔舐得不寒而栗。
只有那魔头低垂着眉眼,神色不动,看上去倒像是名画上的神祗,对人间一切的光怪陆离见怪不怪。
宣玑一边留神着毕春生,一边还得注意她身后那定时炸弹一样的危险人物,可能是刚才戒指无端崩开的后遗症,这会他一看见盛灵渊,心口就跟卡了条尖刺似的,疼得坐立不安。
满打满算,他接手这破工作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工作证都没捂热,内心已经沧桑得不想干了。
这狗日的异控局,连个新手保护期都没有!
我们来讲道理,毕大姐,宣玑叹了口气,勉强把注意力集中在毕春生的话里,假设三十年前真的出过这么一场重大事故,当时的负责人为了推卸责任,瞒报了事故死亡人数,偷了镜花水月虫卵,并且让虫卵寄生到死人的身体里,用死者原有的身份活下去那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亲历者吗?如果不是,谁告诉你的,你有证据吗?
他说着,余光还是忍不住往大魔头身上飘,见那大魔头听完自己的话,优美的长眉一仰,露出个原来如此的神色闹了半天,方才毕春生背的规章制度里书面语太多,这位压根没听懂。
宣玑匪夷所思地想:什么玩意,他把我当页脚注释了吗?
更沧桑了。
我怎么知道的?这时,毕春生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宣主任,你该不会以为,这是孤例吧?
网上有句话怎么传的?你在家里发现第一只蟑螂的时候,你家说不定已经有一两万只了【注】。异控局总部,幽静的局长办公室里,黄局的声音就像午夜梦回时的水滴声,一下一下,能砸得人心惊胆战,如果是头一回干,谁敢一次往上千具尸体里放蝴蝶卵?小肖,你应该能想得到吧,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了外勤遇到棘手的突发事件,一旦伤亡情况过线,就会去找巩成功想办法。最后外勤有惊无险,受害人家属感恩戴德,善后科一条锦被盖过,皆大欢喜。
肖征已经不知道该动用哪块面部肌肉好了,只好保持木然。
关于原善后科负责人巩成功,我知道下面有不少同志在议论,有说他内退腾位置的,还有人说,他是被隔离调查了。
肖征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所以其实
其实是他突然昏迷,据家人说,头天晚上躺下睡觉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再也叫不醒了就在我们打算对他进行隔离调查之前。身体没毛病,我们请了医学界和局里两方面的专家会诊,诊到现在没有定论。黄局看着肖征,小肖,你想过,为什么我会选你来当这个总调度吗?
总调度直接对局长负责,权力大小,取决于局长是什么样的人在黄局这,肖征甚至盖过了安全部负责人。他凭什么,这事不单总局里其他人议论纷纷,连肖征自己都心虚。因为他既没有深厚的资历,也不敢说实力碾压其他外勤,做人别说八面玲珑,他不八面得罪人就不错了。
唯一解释得过去的理由就是年轻,形象好、气质佳,带出去有面子,因为这,不少人还怀疑黄局有一些小众的兴趣爱好。
因为我年轻,没那么多经历,人缘也不怎么样,别人有什么事都不带我玩。肖征苦笑起来,黄局,我能问一下,您本来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吗?
黄局沉默了。
肖征从他的表情里明白了什么,缓缓坐直了:您不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给巩成功安一个受贿的罪名,就把这事草草了结吧?
小伙子,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可这是亵渎尸体,亵渎真相,肖征忍不住打断他,这是犯罪啊黄局!难道因为法不责众,就可以不追究吗?您是不愿意管还是不敢管?
肖征就是个炮仗,黄局却没生气,心平气和地说:小肖,你知道安全部的特能外勤人数,已经连续三年减少了吗?因为每年进来的新人,抵不上任务中的伤亡。
特能在人群中的比例本来就很低,其中有些人有家族背景,家里有传承,能力觉醒得早,懂得也多,另一些人则是机缘巧合,莫名其妙地激活了某些特殊能力,这种人都是异控局按一套程序快速培训出来的,起步晚,有些甚至很难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前些年市场经济不发达还好,最近这一二十年,大家越来越发现进异控局没什么好处,里面各种规矩比字典还厚,保密条例近乎严苛,见不得光似的,很多时候,连家人都得瞒着。收入确实不低,但总归是按月拿死工资,稍微有点本事的,在外面随便混个大师当,就有大把的有钱人愿意破财免灾。异控局请他们帮忙,也得按市场价付顾问费。
这样一来,外勤资源捉襟见肘,人员素质越发参差不齐,日常处理得又是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有时候意外伤亡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我们每年至少有5%到10%的突发事件,遭遇到的东西是以前根本没听说过、也没有先例可循的,只要你工作年限够长,总会遇到。咱们的人遇到事,冒着生命危险圆满处理了是理所当然,出一点岔就让你前途尽毁,小肖,你换个角度想想,你摊上这种事,你能怎么办?不说别的,今天你觉得怎么样?地方上的外勤调动起来得心应手吗?
肖征哑口无言。
也是,他还在这说别人,现在阴沉祭的献祭成功了,他负有直接领导责任,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很多事不是分个对错就能解决的,你年轻气盛,我是个普通人,没在前线干过一天,咱俩人在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处理谁处理谁,前线弟兄们心里怎么想,以后队伍还怎么带,你想过吗?黄局摆摆手,叹了口气,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肖征无话可说,拿起搜查证,起身走了。
毕春生一家跟父母同住,今年她老父亲刚刚去世,爱人是中学教师,比她大几岁,目前已经退休,为了给孩子多攒点首付钱,现在在外面开补习班。儿子未婚,刚刚拿到博士学位,在争取留校主任,我们到她家里了。
肖征嗯了一声,随后他顿了顿,在电话里问:如果一个人本身已经死了,被镜花水月蝶寄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检查出来?
这主任,咱们的仪器都只能在感染者没有脑死亡之前检测出寄生啊。要是人已经脑死亡了,蝴蝶就会占据感染者大脑,彻底跟他融为一体,除非
什么?
呃那什么,打开看看。
人的性格、三观、习惯本身就是随时间变化不断变化的,你变了这仨字在各种文艺作品中是高频词汇,后面跟的应该是狗血剧情,而不是砸开脑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