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他们在她眼里不是无辜的人,宣玑忽然说,她那时候,应该认为他们都是蝴蝶宿主。

每个人都得活在自己的故事里,奋斗的故事,恋爱脑的故事,温馨平淡的故事哪怕是复仇的故事,也有来龙去脉。

这让人们有念头、有奔头、让每天都有了意义。

可是对于毕春生来说,她的一切都碎了,她掉到了最深的深渊里。

只有在那里,她的声音才能被沉睡在赤渊谷底的恶鬼听见。

这大概就是,人烛抛却所有的意思。

两人沉默了一会,宣玑又想起了什么,问:那个被蝴蝶寄生的小男孩呢?

活着呢,手术成功了。肖征说,现在蝴蝶这事瞒不住了,可能这就是她的目的吧。不过寄生在他身上的蝴蝶是哪来的,为什么是他,毕春生是怎么知道阴沉祭的这些我们都不清楚。黄局已经被叫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我

宣玑会意,抬手拍了拍肖主任的肩膀。

肖征把烟头捻灭,还不等说话,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只来得及跟宣玑匆忙交待了几句,就又被叫走了。

单间病房里悄无声息,宣玑独自坐在病床边,沉思片刻,目光落在他的重剑上

第14章

盛灵渊这回是被敲锣打鼓声惊醒的。

上一次他睁眼,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荒山野岭的破棺材里,脑子比身上还干净,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浑身上下只有一套强买强卖的祭文。

这回他倒是不想记得,然而生受的凌迟与八十一道天雷实在太刻骨铭心,那感觉直到这时仍挥之不去,纵然他的肉体已经灰飞烟灭,每一丝神识仍在痛苦地颤抖不休。

对了,按理说他应该没有尸可诈了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小辈没完了!就不能换个魔头参拜吗?

那敲锣打鼓声越来越热闹,里头还有个男人卖力地连吼再喘。盛灵渊耐着性子听了一会,越发的头痛欲裂,心想:何方妖孽在这哭坟?

这时,脚步声靠近,有人将他扶了起来。祭文凌迟皮肉的疼痛感还在,因此他此时感官十分混沌,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人拿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正毫无章法地在他身上乱擦。

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

盛灵渊倏地睁开眼,面前是一张靠得极近的脸,对方鼻尖几乎要贴到他身上,连睫毛都根根分明,勾勒出一双线条优美的眼睛。盛灵渊一愣,就见这人就往他身上哈了口气,又噌噌噌地一通抹,还挺不满意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破玩意,还擦不干净了?

盛灵渊:

太放肆了!

他认出这是那花招很多的小妖,小妖一边嘀咕,一边退开了一点,盛灵渊这才发现自己的视角很奇怪他好像躺在人家怀里了。

这小妖身上换了件古怪的衣服,像是用什么毛料搓成细线织的,手工精细得不可思议,只是没有附任何术法,乳白色,干净极了。盛灵渊判断他平时应该挺养尊处优的,不然不会穿这么娇贵又没用的衣服。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穿得像头羊,但那柔软的毛料蹭在身上非常舒服,小妖的体温柔和地从里面透过来,盛灵渊那仿佛仍被千刀万剐的痛感顿时舒缓了不少,神智也跟着清明了一些。他便试着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四肢不在了,好像与周遭隔着一层什么似的,能看见,也能听见,但这些感觉不是来自五官。

盛灵渊有些无奈,心想:这是附在什么器具上了吗?

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那小妖宣玑从旁边拿起了那个可以千里传音的小盒子,盛灵渊听见他对那盒子说,上网搜索怎么清理刀剑上的血迹。

小盒子发出平平板板的女声,回答:这里是,与怎么清理刀剑上的血迹有关的网页。

澡堂可以清洗什么鬼!用丝巾擦这不废话么,宣玑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会,也是,别人大概也没遇上过刀剑沾血擦不干净的事,于是又跟手机说,上网搜索呃,女生大姨妈弄到裤子上怎么洗。

盛灵渊:

虽然没听懂,但直觉这问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疼痛缓解了一会,盛灵渊就开始觉得这姿势有点别扭了主要是那小子手太欠,一只手端着小盒子叽叽咕咕,另一只手闲得没事,不停地应和着鼓点声在他身上瞎敲。

忽然,当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撞了一下,撞得他心头轻轻一跳。

他的心大概是太久没跳过了,偶尔被惊动,显得格外隆重。

是了,盛灵渊一愣之后才想起来,他手上有个戒指。

戒面好像是碎了,那戒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在他身上,温度似乎比那小妖手心还高,让人想起严冬寒风中的小火苗,温暖得诱人。

那是什么?盛灵渊端详着宣玑有些陡峭的下颌,心想。

直到现在,他脑子里也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成系统,那些画面大多鲜血淋漓、惨呼震天,再看看那把他唤醒的阴沉祭文,想必自己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明守火人,盛灵渊不记得这名号,很熟悉,但不知为什么,他本能地不愿意细想,稍微一琢磨,那种连他也有些不堪忍受的疼痛就又有要卷土重来的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

只见那小妖一边在小盒上点来点去,一边跟着锣鼓声唱了起来,原来是一个男声嘶吼,这会变成了俩人对着嚎还没在一个调上。

啧,盛灵渊停止了思考,下了定论,驴。

这时,有什么东西在外头叮咚一声,驴兄引吭高歌的雅兴被打断了。只见他扬声答应了一句,短暂地饶过了盛灵渊的耳朵,起身走了。

盛灵渊被他放在一边,觉得自己身下是个类似床榻的东西,窄而长,软极了,一落入其中,立即便陷了下去,不知是个什么温柔乡。

他心里一边称奇,一边趁机环顾这屋子,逼仄得很主要是房顶低,不过勉强够用,寻常人倒也不至于撞头屋里光线很好,因为朝南一整面墙都是窗,这会只半掩了一条薄纱帘,大片的阳光畅通无阻地闯进来,铺满了半个房间。窗户上同先前那名叫医院的地方一样,也糊着奢侈的宝石,只是看着比医院还要干净透亮许多,屋顶正中间有个圆盘,盛灵渊猜这是照明用的,之前在医院里也见过,虽然形状不大一样,但悬挂的位置差不多。周遭家具都十分古怪,乍一看,材料都有些寒酸,可仔细一瞧,又仿佛个个都有玄机,倒不好妄下结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