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想到这儿,冯慎索性转问道:“之前井中异象,是你做的手脚?”

“没错,”疤痢眼张嘴便道,“什么水现血字啊、盛夏结冰啊全是我干的!”

虽已猜到大概,可疤痢眼招认的如此痛快,倒也出乎冯慎所料。

“还真是你们耍的花招啊?”香瓜追问道,“你到底咋弄的?俺差点就信了……”

“想知道啊?那我就给你们说说。”疤痢眼笑笑,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的,朝香瓜腕上瞥了瞥。“不过小姑娘,你把那弩拿开些,我脚都伤成这样了,还怕我跑了?”

“你倒是敢跑”,香瓜哼道,“你跑个试试?俺把你那只脚也给射穿了!快说你是怎么弄的!”

“得得,我惹不起你,”疤痢眼又道,“那些就是看着邪乎,拆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拿那‘血字’来说吧,用的是‘墨池法’!”

“墨池法?”冯慎也起了兴致,问道,“何为墨池法?”

疤痢眼道:“这墨池法嘛,也叫水影画。将朱砂研成细末,加‘石漆油’调匀了。一份朱砂配上三份石漆油,这样调出来的颜料才遇水不洇散,拿细竹管装了备好,用时拔下塞子,慢慢倾在水面上,想怎么写怎么画,那还不是随心所欲?”

“原来如此,”冯慎恍然悟道,“油质轻于水,再混入赤红的朱砂浮在水面上,确似血字无二。你们这番谋划,真可谓是处心积虑啊!”

“嘿嘿,”疤痢眼听得出讥讽,可偏要油腔滑调。“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更厉害的手段多了去了!”

“俺呸!”香瓜啐了一口,鄙夷道:“这么多鬼心眼子,你们干点啥不行?伤人害命的还有脸了?”

“脸面值几个钱?”疤痢眼嘿道,“能有大把银子来的实在?”

冯慎眉额紧蹙,越发断定他们并非寻常歹人。且不说那般邪法轻易未闻,光是疤痢眼屡屡插科打诨,也着实让人生疑。若单纯是贩卖私酒,用不着如此的大费周章,他们此举除了牟利外,背后应该有个更大的图谋。

见冯慎沉凝不语,疤痢眼又哂道:“我说小哥,你寻思什么呢?”

“没什么!”冯慎冷冷道,“你接着说,那井水成冰又是何故?”

疤痢眼神秘一笑,“这个嘛,倒也算是秘药了,只需加上一丁点儿,那井水便可骤然结冰……”

“哦?”冯慎问道“竟有这种奇药?”

“当然了,我让你们瞧瞧!”疤痢眼说着,便想起身。

“别动!”香瓜娇喝一声,“你要干啥?”

“拿药啊,”疤痢眼道,“那药在我怀里揣着呢!”

“那也不成,”香瓜执拗道,“你老实待着,俺来取!”

怕疤痢眼耍诈,冯慎赶紧上前。“香瓜,还是我来!”

“嘿嘿,”疤痢眼阴阳怪气道,“你们还挺慎重。”

“与诡诈之徒打交道,不得不防!”冯慎蹲下身,探向疤痢眼胸口。“药在这里吗?”

“在左边揣着,”疤痢眼道,“朝左边摸。”

果不其然,才摸了两下,一个小纸包便被掏了出来。冯慎打开纸包,发觉是些灰白色的粉面。“这就是那秘药?看上去也平淡无奇……”

“直接撒肯定不成,”疤痢眼伸出手来,“还得这样搅……”

冯慎与香瓜的目光,全盯在那包药粉上,一时松了警惕。疤痢眼瞅准空隙,托着冯慎掌背猛地一扬,整包药粉登时飞撒开来。

二人躲避不及,被扬了个满头满脸。香瓜一面咳着,一面扣下了甩手弩。

疤痢眼身子疾滚,直直撞向香瓜足胫。香瓜手腕一抖,钉箭便生生放偏。待要转身再射,却只闻机栝空响。香瓜低头一瞧,钉箭竟已射罄。

“哈哈,”疤痢眼狂笑道:“死丫头,刚才我就瞧见你那破弩上,只露着一根箭头了!”

冯慎抹了把脸,赶紧上前去捉。疤痢眼又是几滚,已到了井栏跟前。

“想捉我?那就下井吧!”疤痢眼说完,单腿一蹬,整个人便急急跃入井中。

第九章 李代桃僵

趁着二人不备,疤痢眼奸计得逞,手足并用,逃入了井中。

轻易便上了这般恶当,冯慎懊恼不迭,连忙追至井口,扶栏下望。井中十分昏晦,底下黢黑幽暗,模糊不可辨物。

正看着,井底又传来疤痢眼的怪笑声:“下来啊!快下来捉我啊!顺便把这两具‘冰疙瘩’也捞上去啊……哈哈哈……”

听着那些极尽挖苦的言语,冯慎气得咬牙切齿。他一把拽住铁链,翻身跳入井中。

“冯大哥你别去!”香瓜急道,“那恶人肯定想害你,别上了他的当啊!”

“我心中有数,”冯慎动作未停,攀着铁链又往下降了好一截。“香瓜你留在上面,等后援到了再来接应!”

“俺不!你一个人俺不放心!”香瓜一跺脚,竟也把着铁链跟下井来。“冯大哥,这回俺可不听你的!你非要下去,俺就陪你一块!”

此刻冯慎也无暇再劝,只得道句多加小心。冯慎入井追凶,倒不全因那一时的血气之勇。那疤痢眼腿脚已伤,兵刃也失在外面,想来应不足为患。眼下冯慎所要提防的,是暗处可能另伏有机关或是帮手。

越往下去,冯慎越是如履薄冰,每降一段,都要竖起耳朵听风辨位,生怕疤痢眼在暗中偷袭。

可降了半天,井下却变得杳然无声,方才叫嚣的疤痢眼,似是消失一般,再没了动静。

渐渐的,一片微弱的冷光泛上来,冯慎低头一看,原来那结成冰的水面,已然就在脚底下。两具半冻在冰层中的尸体圆睁着眼,双手空抓,那副僵死的模样,惨不忍睹。

冯慎强忍住悲愤,转向别处打量。那冰面虽不是很厚,可表层上却未破损。

香瓜颤声道:“冯大哥……那恶人呢?”

冯慎摇摇头,心里也是纳闷儿之至。冰层未损,那疤痢眼显然不可能藏在其下。可四周皆为光秃的井壁,若非在冰下,他又能躲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