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跟着风清扬返回华山后,来到了华山派为风清扬准备的一间屋舍,屋舍陈设简单,仅有一几一榻一蒲团,四面墙壁雪白,唯有蒲团之前书有一个大大的静字!风清扬盘坐在蒲团上。令狐冲与太师父在一起,并不似与师父一般拘谨,因此他看屋内连个座椅都没有,就极是随意的往地上一坐,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风清扬看了叹息着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两人都坐好后,风清扬一声长叹,缓缓说道:“冲儿,你的心思太师父也能明白,既无几日好活,那在青山绿水之间畅游一番也是不错的,何必留在华山!”令狐冲认同的点了点头,除了不想让太师父和师父师娘伤心难过,这也是他的一个想法。他和太师父在一块儿感到比和师父师娘在一块儿还要自在,便是因为如此。许多想法师父会觉得离经叛道,唯有太师父会加以认同。若非辈分差距太大,他真想与太师父义结金兰,互为知己!
风清扬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的伤势真的无法医治那也罢了,只恨那少林派假仁假义,他们以为没有易筋经老夫就没有办法了么?这些时日老夫已经想到了一个医好你的法子!”
令狐冲听到这句话,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大喜道:“真的?”风清扬呵呵一笑道:“怎么?还怀疑太师叔骗你?”令狐冲忙道:“不不,太师叔恕罪,徒孙只是太高兴了。”风清扬叹气道:“有甚么恕罪不恕罪的,给你疗伤前,老夫给你讲个故事。”令狐冲好奇道:“什么故事?”
风清扬没有答话,双眼一片追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片刻后自顾自说道:“你只看华山派招回剑宗高手好生兴旺,你可知道二十五年前,华山派剑气二宗火并之事?”“二十五年前?”令狐冲一怔,自己今年二十有五,那二十五年前自己也才刚刚出生,剑气二宗火并?怎么师父从来没有说过?就算剑宗师叔伯兄弟回归,师父也只是告诉自己等人,当年华山派尚有剑宗一支。”
风清扬没等令狐冲回话,继续道:“二十五年前,我华山派未曾剑气火并之时,那是何等的强大?比起少林武当也不弱分毫,又岂是今日可比?那时的江湖,除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林远图,便是华山剑宗风清扬。老夫学剑十数年,当时也算小有名气,遍挑天下用剑高手。直到遇见了杨前辈,纯以剑法而论,老夫竟不是杨前辈一合之敌,后来有幸,得蒙杨前辈传授独孤九剑,自此一心剑道,心中更无半点男女之事的想法。当年华山派的长辈,也少有老夫敌手。直至四十五那年,气宗几位师叔找上门来,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说给老夫在江南说了一门亲事,女家不是江湖中人,因此叫老夫去江南成亲。”
起初,老夫并不愿去,还能有什么比剑道更加美妙呢?只是那几位师叔说:“师侄可以前去看看,若是钟意,自是最好,可以为你风家续上香火,若是不喜,那就回来便是,左右不过是去江南走上一遭罢了。”“耐不住几位师叔的苦劝,老夫赶往了江南,见到了师叔所说的那女子。”说到这里,风清扬眼中闪过些许思念,些许痛苦。长辈之事,令狐冲也不敢过问,只听风清扬追忆道:“那女子好美,钟灵毓秀,蕙质兰心,似乎一人身集了整个江南之灵气。更难能可贵的是性子温和,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怕是老夫,心中也倾慕不已。”
“后来,我在江南买了一座宅子,和那女子成亲了,数月后,女子怀了身孕。那时候,什么剑道什么武功都不重要,老夫只知道要做父亲了。原来做父亲,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情。那时我就在江南,陪着那女子,期盼着孩子的出生。那些日子老夫时常在想,人这一生,原来不仅仅只有武功。”说到这里,风清扬的声音渐渐阴冷下来,眼中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消失不见,仅仅余下爆射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