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落坐在残月床畔,望着她睡梦中都不得已安然的容颜……黛眉微蹙,长睫轻颤,苍白的脸庞,娇唇隐隐嗡动。
望着这样子的她,心头泛起一股酸楚的味道。隐隐之中,他甚至有些害怕,怕小墨是被她杀害。谁是凶手都可以,唯独不希望是她。
“你也……同我一样,不忍心伤害小墨的对么?”他沙哑的声音,透着遮掩不住的哽咽。
他的小墨,从不与任何人接近,唯独……这个异国公主,例外。
“它那么乖顺,那么可爱,你怎么会忍心呢。”他微松下来的语气,似叹息,也似笃定。
“你不会那么歹毒。你的眼睛……”他望着残月紧闭的双眸,“很明亮,拥有明亮眼睛的人,都很善良。”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残月长而弯翘的睫毛,轻痒的触感那么真实,在心底荡起一种奇妙的柔软。
残月的睫毛隐隐动了动,这一刻,她苏醒过来,隐约间也听到了他的呢喃自语。心头一阵酸胀难耐,根本无法控制眼角凝结出的一颗晶莹泪珠。
殿外有人来了,残月最先察觉到那轻微的脚步声,灵敏的鼻子,嗅到只有皇后身上专有的味道,已肯定来者正是皇后。
她一把抓住云离落薄凉的大手,痛苦地呻吟起来。
“好痛……好……好痛……”
她那荏弱痛苦的样子,眼角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害得云离落一阵心疼。他也紧紧抓住残月的手,不知如何减轻她的疼痛,只能安慰。
“忍一忍……别怕……”好后悔当时那么怄气做什么,打了她,泄了愤,却让他的心比她身上的痛苦更难受。
他宽大的掌心,轻轻拍残月的肩膀,生吞活剥的安慰却是发自肺腑的真诚。
残月紧紧抱住他的手,听到殿外愤怒又狼狈离去的脚步声,她的唇角轻轻勾了勾。
本最不屑这样虚伪的嘴脸,如今果真这般做了,也不觉得这样的戏码很难演。
或许……这个世界就该虚伪地活着,不然别人的同情与怜悯永远不会眷顾。尤其是他的温柔,果然只对可怜兮兮的弱者施舍。
抱着他的手,本是做戏,却又不忍放开。就那样紧紧地攥着,烦乱的心思竟渐渐安稳下来,沉入梦乡……
皇后怒气冲冲地跑回栖凤宫,发了疯地砸东西,吓得宫女们跪了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皇后哭着咆哮。为何做了这么多,她还不死!!!
他说过,只喜欢她一个,为什么还要对那个贱人那般温柔?!!!为何……就连小墨都死在那个贱人手上,他还是不忍心杀了那个贱人!!!
皇后抓起茶碗就砸向金铃的头,金铃躲闪不及,头上破了口子,血沿着她的脸颊汩汩流下。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金铃顾不上伤口,赶紧磕头求饶。
“就你出的烂主意——非但没有弄死那个贱人,居然还成全她住在坤乾宫养伤——”皇后愤怒地奔向金铃,一把揪住金铃的衣领,“他居然对她那么温柔——”
“娘娘……”金铃吓得落下泪来,生怕面目狰狞的皇后,下一秒就凤口一开,砍了她的脑袋。
“还不快去把所有的东西都没毁掉——”皇后一把丢开金铃,金铃赶紧爬向角落的抽屉,拿出里面一个网袋子和染血的匕首。
“娘……娘娘,奴婢这就……这就去。”金铃牙齿打颤,逃一般地跑出栖凤宫。
皇后又砸了一会东西,才疲倦地瘫坐在地。
殿内跳耀的烛火通明,摇曳了她愤怒渐歇的背影。顿觉头一阵生疼,揉了揉太阳穴,总算舒服些许,看向满地狼藉,自己也纳闷为何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原先即便再生气,也不会随便砸东西,更不会拿金铃出气。金铃从小就伺候她,明里主仆,暗里简直如同姐妹。
最近这是怎么了?脾气越来越躁,睡得也不安稳,整夜噩梦不断。
望了望殿内跳跃的烛火,又烦躁起来,躺在榻上辗转难眠,一闭上眼不是看到方才云离落温柔安慰残月那柔情似水的样子,就是看到小墨满身是血在她手上的挣扎的样子。
实难睡下,又坐起来。殿外的宫人没人敢进来伺候,她也不想她们进来烦她。
伏在膝上本想歇一会,闭上眼居然又看到小墨瞪着一对幽深的黄色眸子紧盯着她,好似愤怒又如鬼魅般直刺入她心底深处。
她吓得惊醒,急急呼唤金铃。
“回禀娘娘,金铃姑姑出去了,还未回来。”进来的人是云燕,见皇后满头大汗,赶紧倒了杯茶。
“还没回来?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皇后忽然紧张起来,生怕金铃去毁灭证据被人发现。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小墨是她亲手刺了无数刀。利刃刺穿肉体的声音,真真好听,鲜红的血喷溅出来的色彩又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她当时一边泄愤地刺着,一边叫骂,“畜生!该死的畜生!让你有眼无珠不分尊卑贵贱!要怪就怪你跟那个贱人过份亲厚!本宫蓄意讨好你这么久,你居然理都不理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