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仰首,面容端方,真真是芙蓉面,清冷气,柔和的眉眼间夹着凌厉之势,远山长眉,浅淡的樱唇,淡然自处,自成一方天地。
芙蓉看着她,只觉得这张脸,再熟悉不过。
华柔在她走之前告知,要求她寻一人,和华柔相似面容,但眉宇冷淡,擅长长剑。
芙蓉不动声色地视线下移,见她腰间果然别着一把长剑,显得人更加飒爽英姿。
和华柔虽生的相似一张脸,但截然不同。
华柔娇柔,不习武,身娇软糯,眉宇间尽是娇气和盛气凌人,穿着喜爱亮色,尤爱嫩粉。
苏重宁不同,从小习武修炼,姿态清冷,笔挺,英姿飒爽,时而温和但眼中的凌厉却时常浮现,爱穿暗色,素袍。
她步履匆匆,往屋外走,却在经过芙蓉时,顿了下。
很快,脚步动了,她清洗手中血渍,再次返回,为那个病人疗伤。
事情告一段落,几人走出屋外,苏重宁问:“这位姑娘从何而来,我从未见过你。”
芙蓉看向一边的温然,他轻声道:“重前辈,这是芙蓉姑娘,家中遇难,前来东夷,我正好今天在街上遇见,就将人带了回来。”
苏重宁看也没看温然一眼,盯着芙蓉,神情越发侵略压迫。
“我问她,”苏重宁轻点了下芙蓉,“不是问你。”
芙蓉的心莫名很慌,手搓着指甲,刮得血肉作响,紧张起来。
她怎么会紧张,不过是下界的人,低人一等,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仰起头,“这位公子已经说过了,你还想让我说些什么。我看你就是不想收留我吧,什么善人,都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
“住口!”苏重宁还未开口,温然先出言反驳,他是温润,不发脾气,但苏重宁是他尊敬之人,芙蓉这样无端猜忌,是触碰到他底线了。
“芙蓉姑娘,我好心收留,但你出言不逊,我们收留你是好心,不是义务,请你放尊重。”
芙蓉横眉,狠狠看了眼温然,想不通刚刚还对她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都是下等人!
但芙蓉不能就这样走了,她还要查清楚苏重宁的生平呢。
她低垂着头,假意道歉,“抱歉,我一时出言不逊,并非有意,现在疾病肆虐,我也是害怕,”声音越说越小。
温然叹了口气,对苏重宁道,“前辈,她也是不容易。”
“是啊,不容易。”
苏重宁认同他,可下一秒,从剑鞘中抽出长剑,直接抵住芙蓉的脖子。
这个人她可是印象深刻。
芙蓉,不就是华柔的婢女吗,在万悬镜中,华柔追杀南清,狠辣至极,芙蓉助纣为虐,巧思玲珑,而且无比衷心。
当时苏重宁要砍华柔时,她恨不能以身代受。
所谓上界之人,竟也有闲心到下界游玩,真是可笑,让她如何相信啊。
芙蓉颤抖着身子,滚动眼珠,看向剑尖端,锋利地闪着寒芒。
她声音陡然尖利,“你做什么?你们医馆就是这样待人吗,我不过是借水,是你们说留我下来的,现在是想杀了我吗?”
温然不解,但他很少质疑苏重宁,于是并没有着急上手,反而是慢慢问道:“前辈,她的身份有问题是吗?”
“不妨你来说说你是谁?”苏崇宁的长剑拍在芙蓉面颊上,稍有不慎,就会刺破肌肤。
苏重宁一直奇怪,华柔怎么会和她长得一样,虽然形似神不似,但是这样的概率仍然十分小,现在芙蓉找上门,她就不能不去想这背后的原因了。
“我是芙蓉,家中落难,初逢东夷。”芙蓉咬死身份。
“哦?是吗,”苏重宁忽然笑出声,“你家圣女今天不算卦吗,没算出来,你今天可能会丧命吗?”
苏重宁见到她就是见到了久违的敌人,像是从虚幻的世界中走出的真实的坏人。
芙蓉一听华柔,瞳孔一缩,“你知道华柔?”
苏重宁不可置否,冷笑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
“该好奇的人应该是我,什么神君,圣女,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你敢不敬!”芙蓉大声反驳,“下等人罢了。神君早就定了你们每个人的命运,是神,你敢对神不敬?”
苏重宁偏头挑眉,那副神情仿佛是芙蓉说了什么笑话。
“我就不敬了,现在把我杀了?”
芙蓉瞪大眼睛,脸涨得通红,这人怎么敢的!
温然听得一头雾水,“前辈,你们在说什么?”
“温然,你先进去吧,等过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叫他们都呆在里面。”
温然听话,一步三回头看着苏重宁和芙蓉。
芙蓉怒目圆睁。
苏重宁不耐烦了“快点说!来做什么的?”
该死的,这个下等人怎么会见过她,这怎么可能,她从未出过上界,除非……除非是眼前的人去过上界,她是上界的人?
芙蓉眼神闪闪,飘忽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重宁干脆收了剑。
“啊!你做什么!”
温然在里面听着外面动静,裴子铭直接趴在门上听,一声惨叫差点把他耳膜刺穿。
“我靠,”他掏了掏耳朵,“前辈这是在做什么?两个女人?”
傅闻雪又是一巴掌,“满脑子废料。”
裴子铭撇了撇嘴,温然解释道:“这个芙蓉姑娘可能来历不明,前辈正在查吧,都怪我,没有好好了解清楚,就将人带回了。”
裴子铭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是心善,大家都知道,不会怪你的。再说。这有什么?”
边上两人也点点头。
温然勉强接受,惴惴不安地盯着门出神。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芙蓉被苏重宁吊在深井上的树梢,止不住颤抖,哆哆嗦嗦的,却是不停咒骂。
她跟在华柔身边,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她太过分了。
苏重宁冷淡的看着她,听着芙蓉越骂越脏的话,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绳割了。”
芙蓉低头一看,深不见底的幽井,吓住了,咬紧嘴唇,不敢多说一句,一双含泪的眼睛盯着苏重宁,好像自己是个受害人。
苏重宁嗤笑:“怎么,自己作恶多端,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芙蓉瞪大眼睛,她怎么知道她作恶?
苏重宁很讨厌她,南清就是华柔心狠手辣害死的,可想而知,她害过多少人,芙蓉作为她的婢女,狐假虎威的事情不会少做。
“说说,来做什么?”
“我是不会说的,”芙蓉咬紧牙关,“我对圣女忠心耿耿。”
苏重宁哦了一声,坐在井口边,看着天,气定神闲。
时间在流逝。
芙蓉只觉得自己的手疼得不行,肚子在叫,头昏眼花,她不敢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