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前她妈就跑了,他爹马上找了另一个女人结婚,把笨仔丢给村里的外婆,再也没回过家。
笨仔那时候从城里面回来,不会喂鸡,不会喂猪,甚至连稻子和野草都分不清,她外婆每天都骂她笨,久而久之,村里的小孩都管她叫笨仔。
直到后面,她外婆去世,也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笨仔身上的衣服很旧很破,看起来有几天没洗了,还有些泥巴,自从她外婆死了,她就像个小乞丐一样在村里晃悠,经常这个样子。
也因为她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她是唯一一个会跟我玩的同辈人。
我对她来说,也一样。
她手里端着个碗,里面装着满满的饭菜,还有一张小纸条,垫在饭菜的底下。
我从小纸条的边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刘字,原来昨天的饭是笨仔送上来的。
将那只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一下,我用另一只胳膊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因为失血过多,我感觉眼前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我将那个白瓷碗从笨仔的手里面接过,应该是因为饭菜刚出锅没多久,白瓷碗很烫,我接到手上的一瞬间差点就下意识撒手了。
可是笨仔端着白瓷碗的时候,是两个手都紧紧扶着碗边的,她难道不知道疼吗?
我想了想,将一旁的铁盒子拿过来,翻翻找找,悄悄塞了几十块钱到她被烫得发红的手里。
笨仔一下子就瞪大了她的眼睛。
她看着我摇摇头。
“雷子,饭不是我送给你的,你不应该给我钱。”
我又仔细想了想,把钱收了回去。
然后看向笨仔,对她笑了一下。
“这饭是刘叔他们送给我的,我知道。你帮我传句话,过两天我会去吃他们的杀猪饭。”
笨仔很认真的点了两下头,不过小孩子总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想法,她的目光依然时不时往我刚刚放到旁边的那几十块钱飘去。
我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些钱我说了要给你,就是你的。但是我怕你搞丢了,所以不放在你身上。你之后如果要用,就来破庙里找我,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
说到一半,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
“如果天黑了你就别上来了,山里面很吓人,你要是走丢了,我岂不是得饿死在山上。”
笨仔看起来对那几十块钱很舍不得,只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她将我昨天吃饭的碗拿上,便小跑着回到村里了。
她走开之后,我才总算松了口气,将那只受伤的胳膊摆到身前,仔细观察起来。
我记得昨天我用来划伤手的那根木棍很脏,划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有些碎屑扎进了肉里。
按照平时听说的知识,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会破伤风死掉的。
可是现在,我手上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仔细清理过,我甚至能闻到隐隐约约的药味。
对啊,仔细一想,昨晚上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
难道有人把我从乱葬岗里面带了回来,还帮我清理了伤口?
一时我心头再次浮现起了爷爷的样子。
或许,我刚才说要回村子里面吃杀猪饭这个决定是对的。
我要再回去一趟,去找那天晚上看到爷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