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大景的街上尽是被踩进雪中的花灯和没用上的竹节,昨夜人们闹得太晚,平常时候早就起来劳作,今日却久久未起。
待街上的叫卖声响起,一桩事也不胫而走,前些日子助太子殿下平了叛军的江小将军昨夜被自己父亲打的半死。
说起那场面,江家的下人们被吓得脸都白了,父子两个硬是谁都没服软,知道江家嫡女出来劝阻,不然怕是江小将军真真是没命了。
至于因为何事?怕是只有父子二人知道了。
宋知行听说此事之时,执棋的手一顿,引得另一侧的钟落斐笑出声来。
宋知行并未过多理会钟落斐,这个人虽说滚蛋一点儿,可自己的母亲终究是他的姑母,宋家与钟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钟落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宋知行执棋落子,却想起昨日父亲异常的举动,今日江迁就受了难。
若说这两件事没有关系,宋知行说什么也不会信。
钟落斐打量着宋知行疏离的眉眼,与思绪汹涌的眸子,自己这个弟弟从来不形于色,他现在在想什么么?
钟落斐来了兴趣,索性泄了力气倚在软塌上。
“知行,你可知圣上昨夜除了召见姑丈,还召见了谁?”
宋知行闻言抬眼看向钟落斐,眼中划过一丝茫然来,转眼间又顿悟。
是江老将军。
圣上昨夜又秘密召见了江老将军。
一切都明白了。
宋知行心中不甚安定,当今圣上是什么时候看出江迁的心思的?还有,父亲昨日为何只是来见了自己一面,剩余的,只字未提。
钟落斐可爱死宋知行这副迷茫的样子了,果然跟以往运筹帷幄的样子不甚相同。
他起手勾了勾宋知行的肩膀,不禁笑出声来,“知行你看,江迁这人虽比不上你,可也算是年少成名,身有战功,昨夜为了你硬是与江老先生叫板,就是不服软,你对他真的就没有……”
宋知行一把抓住钟落斐的手,一把甩开,“落斐哥哥慎言,你怎知他受家法就是为了我?嗯?难不成我们举世无双的落斐哥哥跑到人家江府听墙角了?”
钟落斐的笑僵在脸上。
又是落斐哥哥,看来又生气了,还不如小时候,怎么如此不经得逗?
“你我位置特殊,落斐哥哥日后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比较好。”宋知行神色淡淡,拿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口茶,热气氤氲,无人发现那双冷冽的凤眸中思绪交缠。
“难不成你真的怕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分支?”钟落斐眉头轻挑。
“落斐哥哥,再低微的骨头中都有江河。不要低看任何人。”宋知行将手中茶盏放下,目光直直落在钟落斐身上,是钟落斐不喜的,胜券在握的目光。
钟落斐笑出声来,“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我还不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