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无端被炸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被简单的一笔带过,只说是修建祭坛的工人对神佛不敬触犯神威,这才惹的满天神佛皆有怨恨,故小惩大诫。但好在监天鉴之人已将圣意上达天听,靳南轩又格外慈悲的开仓放粮,取用自己的银两为遭殃百姓寻了容身之所,也算好事一桩。加上这皇城里阴沉了近一周的天,忽然在此事公之于众之时,放晴了,于是众人纷纷感谢起了靳南轩的大恩大德,甚至不少百姓还自请皇帝一定要立信王为太子。
一时间倒是热闹。
靳东临看着手中的奏折,联想到内官今日向他有意无意的转达所谓的“民心民意”,侧目望向正帮他研墨的靳南轩,漫不经心的道:“信王觉得谁适合做大辰的太子?”
“这是父皇的江山。”靳南轩模棱两可,“自然有父皇做主,儿臣不敢妄言。”
“那你觉得你和誉王,谁更适合做太子?”
这问题看似漫不经心,但靳南轩还是品出了这层波澜不惊的伪装下藏匿是漫山遍野的惊涛骇浪。
这是在试探他。
靳南轩笑意清浅且和煦:“六弟是战神,武艺高强谋略无双最擅开疆拓土保卫大辰河山,但他心性高傲自大,不听劝阻,可毕竟刚则易折。并且六弟性子执拗,一心只想与誉王妃白首不离,甚至连子嗣和臣民都能舍弃,之后若让他迎娶旁人权衡朝臣,怕是可能性不大。但儿臣与六弟相比,却是实实在在的技与所长,能做的也不过是帮父皇处理这些繁琐朝政,以保证大辰皇城内无忧患罢了。”
靳东临点头,也不知听进去几分,是各种心情又是如何看待的,只道:“朕听闻你前段时间,与信王妃闹了些许不愉快。”
“
儿臣与信王妃过去有些矛盾,但夫妻之间难免有误会摩擦,并非大事。”靳南轩这样解释,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神情,“想来信王妃应当也是被他人蒙蔽欺骗,才会对儿臣这样怨怼,解开误会就好了,毕竟儿臣与她的婚事是大辰和西凉的联姻,容不得马虎轻率。”
这话倒是说在了点上。
靳南疆好则好矣,却刚则易折,而靳南轩如今借着温润慈悲的表面有八面玲珑的心思,左右逢源方能做一个不受他人掌控的皇帝。
靳东临像是笑了笑,“若是他日,你登基称帝,信王妃不愿你纳妃纳妾,你当如何?”
“夫为天,妻如何能做夫的天。”靳南轩微微垂目,话却说的斩钉截铁,不留可容人质疑还嘴的余地。
靳东临没再说什么。
两日后,立太子的诏书圣旨下了。
封信王为太子。
靳南轩这段时间查清了所谓的“事情真相”,又尽心尽力的抚慰民心,早就颇为受臣民爱戴,皇帝的这道圣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民心所向。
过了几天,靳南疆就收到了夜清送来的书信,二人头抵着头仔细将信中内容看完了,江锦华啧啧称叹:“信王倒是果真有几分雷厉风行的手段,竟然不惜用炸药炸毁了祭坛,连累周遭这么多百姓还能笑着将锅推给你,再去装慈悲心肠赈灾救难。啧,看来往日还真的是他隐藏的太好,让我们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松了警惕,以为他真的是块与世无争的玉呢。”
靳南疆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原本的确是玉,不过被东西侵蚀了。”
记得之前听人讲过,白衣只要沾上一丝墨痕就会显得比黑衣脏。可有时,白衣之所以叫白衣,就是为了让它如高岭之花清冽雅
致的,只要它去沾了一点墨痕,那就怎么都甩不掉那点墨痕了,且墨痕还会顺着白衣蜿蜒向上蔓延全身,直到将白衣染透,变成黑衣才肯罢手甘心。
如今也是。
靳南轩已甘心自己做了淖泥中的淤泥,自然就做不了那昔日的高岭之花。
江锦华对他的同情惋惜只维持了片刻,毕竟他之后囚禁顾云依,还做的那些恶她可是也牢牢记着的,可不愿意做那些圣母,只道他可怜就忘记了他做的恶。江锦华开始认真思索起此事过后的诸多事宜:“如今他做了大辰的太子,当下形势不稳应当是在忙着收拢人心而并抽不出空暇来针对你我和长公主,只是我担心等他站稳脚跟,就会来对付我们了。”
靳南疆沉声道:“那我们就尽快找到五岳洲的入口,去寻求解药。”
“也是,处理完了这当子事,自然能回去跟他较量。”
只是,江锦华有些担忧,“万一信王真的趁着这段时间在皇城里站稳了脚跟,你我回去的时候还能否拆穿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