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燕仪正欲寻机脱身,躲在人后,太子眼睛只顾瞧着他们推马车,故而也没有看见燕仪。
“尚凌峰,这是什么人?”李容与见路上一辆大车失陷,路边却站着十几二十个女子,还有三四个人被捆了手,只道是强盗,但强盗掳人,定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因此生疑。
尚凌峰知道这太子久居深宫,从未见过民间卖奴,回答:“殿下,是人牙子,这伙姑娘想去要送去什么大户人家为婢子的。”
李容与颔首:“你下去帮忙推车,莫挡了路,耽误时辰。”
尚凌峰道一声诺,便下马上前相助。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总算被推了出来,赖大娘向尚凌峰和李容与道了谢,赶紧招呼姑娘们上车,继续上路。
燕仪磨磨蹭蹭,走在最后,眼看良机稍纵即逝,不再犹豫,飞身就跑,跑到尚凌
峰的马头前面,大声呼救。
“燕仪?”李容与这才看见燕仪,立刻摘了帷帽,与她相认。
“太子殿下!”燕仪震惊在这荒郊野外竟能碰到太子,喜不自胜,连忙说:“殿下救我!”
那边赖大娘见燕仪逃跑,手底下几个壮汉早就扑了过来,李容与顺手拔出尚凌峰腰间的剑,将捆着燕仪的绳索挑端,伸手拉住她,喝一声:“上马!”
燕仪被他一股大力拉到马上,李容与双腿一夹,那马长嘶一声,前路被那大车拦着,只能往后跑。
李容与向尚凌峰喊一声:“拦住他们!”调转马头,往来路奔去。
他胯下的马是大宛良驹,石头他们几个人如何追得上?不过奔出几步,便只能望洋兴叹。
燕仪只觉得耳边虎虎生风,简直风驰电掣一般,她坐在李容与身后,生怕要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什么礼数规矩也顾不得了,本能地抱住了李容与的腰。
两人奔出没一会儿,见后面并无人追上,索性择了条小路,慢了下来。
燕仪逃出虎穴,又得贵人相助,一颗心扑通乱跳,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李容与回头看她,一张小脸吓得煞白,不由得笑了,伸手摸到腰上,却是燕仪的胳膊,仍旧紧紧环抱着他。
“安全了。”他提醒道。
燕仪后知后觉,这才松开手,连忙说:“多谢太子殿下相救。”
“你怎么到了人贩子手里?”李容与问。
燕仪摇了摇头,然后发现,自己在他背后,摇头也看不见,才说:“我被一个贼人掳走,发卖至此。”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李容与问,“你在宫中,可得罪了什么人?”
燕仪回答:“要说得罪,便只有御膳房的那几位管事了。”
李容与道:“御膳房的人,没这么大本事。”
燕仪想起了沈
复深,上回就因他被一伙神秘人掳走过,这一次莫不也是故技重施?但这一桩事,自然是不能让太子知道的,所以只好沉默。
“罢了,回宫以后,慢慢查吧。”李容与信马由缰,与燕仪行到一处陌生小路上。
他眉头蹙起,又驱马回头,走了几步,觉得路途不对,再调转马头,兜兜转转,竟在一个地方绕起了圈。
“殿下,怎么了?”燕仪问。
“方才只顾着奔逃,上了小路,这京郊城外本有皇庄,父皇附庸风雅,要学那起子酸腐的魏晋士子,修了条奇门八卦的道路,我虽来过两趟,却没走过这条小径,许是迷路了!”
李容与干脆下马,把燕仪也扶下了马,说:“我们还是别乱走了,在这儿乖乖等尚凌峰来吧,他是知道路途的,再带我们上官道。”
燕仪点点头,环顾四周,只见两旁道路树木郁葱,浑然天成,可看不出什么奇门八卦的形制来。
昔日在归山堂中,山谷子最爱附庸魏晋,钻研奇门八卦,可燕仪偏偏不肯好好学,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
李容与牵着马,找了块路边长石坐下,见燕仪还规规矩矩站着,笑道:“坐下。”
燕仪却不敢与太子并肩而坐。
李容与道:“这里不是宫中,也无人看得见,不必守着规矩。”
燕仪这才沾了点长石的边,坐得远远的。
“我是老虎还是恶龙,要你这样躲着我?”李容与道。
燕仪才又坐近一点。
“你被人绑去,可有受伤?”李容与问。
燕仪摇摇头,说:“所幸没吃多少苦头。”
李容与见燕仪莫名被掳,心中有几份猜测,只是不敢确定,只好说:“回宫之后,我定让人彻查幕后黑手,只是这桩事情处处透着离奇古怪,你不要妄自逞强,自己去追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