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的书房却又是另一个光景,书架上密密麻麻排列的竟是兵书、地图等与打仗有关地书籍。郭靖的勤奋是众所周知的,他的书房决不像那般附庸风雅的人布置,书架上的书定然册册读过。其量之大也令周志重暗自佩服。只是却不知郭靖邀他在此商议的什么事情。
“什么你要亲自去蒙古”周志重讶道:“那怎行,郭大侠你是襄阳之胆。怎可亲身犯险”原来四年前郭芙被擒,黄蓉兵分数路四下找寻,后其余数路人马皆回到襄阳,唯有往北方蒙古的耶律齐与完颜萍却从此失了踪影。郭靖曾数度派遣探子入蒙打听消息,却始终石沉大海,无所收获。耶律二人本为客卿地位,并非郭靖部下,倒是没有约束,郭靖以为二人已经回故乡定居,是以也不再在意。
岂知数日前郭靖遣往蒙古打听忽里勒台详情地探子却是带来了一个消息,耶律二人被蒙古金帐侍卫拿住,关押在蒙古的都城和林。郭靖大为震惊,要知耶律齐的父母皆死在蒙古皇室的手中,完颜萍又是当年大金国皇室之后,二人都是蒙古钦犯,此番被擒,性命堪忧。郭靖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此番二人归根结底乃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落入虎穴,自己怎可坐视,是以心中便动了潜入蒙古的心思,要知一是他自己熟悉蒙古,二也是存了亲自去探听那忽里勒台会议地念头。
“郭大侠你万万去不得,蒙古早已不比当年,这些年你的故交好友老的老,死的死,如今的蒙古人可不会再视你为金刀驸马,人人欲啖你之肉,你可不能前去送死。”周志重心知蒙古人彪悍,几乎人人可上马博杀,郭靖若是让人认出身份,在那千军万马的围剿下再高的武功也未必能脱身,他的生死安危直接影响到襄阳,决不可冒险。
郭靖叹道:“我也知此行凶险,只是耶律二人却不可不救,如今襄阳无大的战事,我熟悉蒙古地形,正可走上一遭,也可顺便探听虚实。不过虽刀兵不起,却要提防蒙古武士暗袭,襄阳必须得高手坐镇,故我想请周兄弟你代我,统兵上自有蓉儿协助,应无大碍。”
“不可”,周志重坚拒道:“郭大侠,你是襄阳之魂,我万万代替不得,你和郭夫人协力守城自是稳妥,若是换了在下,只怕何况那蒙古我倒是可以代替你走上一遭。”郭靖黯然,他心中也知黄蓉戮力抗蒙自然是跟随他这个丈夫,若是自己不在,敌人大举来犯,只怕黄蓉为了保命见他。未必肯全力守城。“此行太过凶险,周兄弟你尚有娇妻爱儿,怎可前去”
周志重笑道:“郭大侠过虑了,周某并不是前去送死,一则在下并未在战场上露过几次面,较之郭大侠尚要面生得多;二则我全真在北方颇有势力,蒙古人尚给几分面子。我若以全真弟子身份前去,却是比你安全;三则耶律兄乃是我全真弟子。辈份还在我之上,救他我责无旁贷,再则在下说句狂妄之言,如今我的武功比之郭大侠虽不及亦不远矣,若是身份败露也不见得便无逃脱之算。郭大侠你尽可放心,周志重此去定不辱使命。”
北方全真这几年在李志常统领下声势逐渐壮大,隐隐然为第一大教。自当年武当山上周志重临行一席话语后,李志常似乎有感,这数年来并未再遣人与南全真挑衅,散处各地原全真弟子与之倒是平安无事,间或有些往来。李志常大兴道教,于安抚中原百姓颇有大功,是以蒙古皇室对之颇为信任,捎带着全真道人地位也颇高。与寻常汉人大不相同。周志重此言倒也不无道理,他前去蒙古倒是比郭靖安全得多。郭靖言拙,周志重三言两语间竟令他不能反驳,不得已应承了下来。此行人多反倒累赘,是以周志重一人上路。
二人议定出门,如今离中秋尚有半载多。时间有限,周志重不再耽搁,请郭靖派遣丐帮弟子传信给武当程英言明情形后,便即出。他此来匆匆,黄蓉、武氏兄弟等人俱在巡城,周志重不及照面便已离去。
周志重自告奋勇北上蒙古,除为救人外,却也存了见识那忽里勒台地心思。身为现代人,对那古代“民主选举”颇是好奇,想去瞧瞧热闹。至于危险。周志重艺高人胆大,倒是不在乎。
再往北去便踏入了蒙古疆域。为方便行路,周志重脱去长衫,换了一袭青色道袍。周志重原本便已深得道家精髓,如此改装,手持拂尘,俨然便是个得道全真。其时蒙古全真大兴,天下道人十之都是全真弟子,百姓受之庇佑甚多,是以无论蒙汉,俱是对之颇为尊敬。周志重原本就是全真弟子,自是毫无破绽,一路北行,无论住宿挂单,竟是出奇地顺利,丝毫无人怀疑。
不一日间来到潼关,天下黄河九百九十九道弯,奔流至此,陡然折弯,那就是以千古雄关而名扬天下的潼关。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端,秦晋豫三省金三角,是陕西地东大门,有“鸡鸣一声听三省”之说。看着这“中原第一关”,复望远处奔流不息的黄河水,周志重纵然道心稳固,也不禁心潮涌动,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些年周志重游历天下,每每为祖国的大好河山所引,暗叹造物神奇。
悠扬的行船号子传来,渡船靠岸,战乱年代,北去人不多,大多都是南下逃难之人,是以往南开船载满即行,而往北却要等上半日方可行船。清苦地生活在艄公面上划下道道皱纹,周志重与之闲聊方知他原来还不到四十岁。艄公叹道:“日子难过,这几年大战未,倒还好些,要不然我早入你们全真出家当道士了。”周志重笑着安慰了几句,道:“船家,那对岸是什么地方”艄公道:“风陵渡。”
周志重心中一动,风陵渡,那百花谷好似离此不远,却不知老顽童是否已经在那里定居。当下向艄公打听,那艄公却是从未听说过“百花谷”这个名字,周志重无论如何形容,他只是不知。半个时辰后,船上陆续集了几个客人,艄公起锚而行。
周志重兀自思索自己是否记错了地方时,船已到了北岸。正欲上岸,艄公忽道:“客人说的是个荒谷罢,距此往北百余里,有处荒谷,谷中气候暖和,百花盛开,倒是个好去处,只是那里渺无人烟,蛇虫甚多。前年我侄子曾北上草原行商,结果遇上盗贼,将货物抢了个精光,回返时误入其处,便被一条蛇咬了一口,险些丧命,所以我才记得那里。幸亏你问地我,换了别人还真的不知道。那里原来叫做百花谷,这个名字倒是贴切。”
周志重恍然大悟,那百花谷之名原书上乃是老顽童自取,寻常百姓那里知晓,当下谢过艄公,详细问明了路径后,告辞离去。
时当初春,黄河方自解冻,天气仍是寒冷,愈往北行人愈是稀少,那百花谷离此在一百二十里外,颇为遥远,周志重顾不得惊世骇俗,足下运力,已是使出道家“缩地成寸”的功夫,大步前行,每一步迈出都在一丈开外,看似从容,却是快捷。但闻耳边呼呼风声,两边树木不住后退,罡风割面,寒冽如刀。周志重先天功运行,全身真气冲关欲出,热气蒸腾,却是不惧寒冷。
午膳用过干粮,周志重匆匆继续北行,足下不住加力,不到未时三刻,已是奔行百余里,依着艄公指点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