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押回了南蛮,我却是心急如焚,真是怕你就这么一去不回了。”
她拉起薄被,轻柔的盖在他上过药的后背就怕弄疼他,他总是大小伤不曾间断,少看他一会都不行。“我那时只是想和你赌气去孔家住几天,赌你对我的心软会先低头来找我回去,到底是我娘说的对,我就是被宠惯了才吃定你的心软。我很后悔若是知道会被抓回来,那天我一定不会和你吵架。”手背轻轻摩挲清瘦的脸,“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他将她离去后发生的事情告知,“承勤已是娶了胡玉蝶为妻,胡玉蝉为妾,我喝过他的喜宴才来的,事情也相当于是解决了。”
她有一堆的问题要问,“景麒呢你来了南蛮他要怎么办,还有你父皇,他怎么会许你离开皇都,在他眼里南蛮不是蛮夷之地么,他竟然也许你以身犯险。”
他道,“我与麒儿说是来找你回去的,他便愿意入宫,临走时只让我快点把你找回去,再接他回府。”
伊寒江心下感动,“等我回去给他买很多的冰糖葫芦。”
他笑道。“你不是不许他多吃甜食么。”
她也笑,“大不了让他吃一串漱一回口。你爹那边呢,你怎么让他愿意放你离开的”
他柔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不停的说父皇总会了解我的心意。所以不论你外公多顽固,只要坚持,他终也会接纳我。我见到他时便晓得,其实他与我一样都拿你没辙。”
这是在鼓励她不要气馁也不要担心他的处境么,他心底认为外公再不喜欢他也会为她留下他的命,她却是怕外公就算不杀他也会让他吃足皮肉之苦。而那样的苦头以他羸弱的身子未必能吃得消。
她弯曲了手指刮了他的鼻梁一下,罢了,反正万事都有儿子先挡着。等以后儿子长大,她便能告诉他尚且在他朦胧不知时,已经是会保护父亲了
一日里抱孩子抱得最久的就是伊世仇,其次就是伊水柔,而孔伯彦苦于地位不如岳父和妻子。只能在旁边做鬼脸逗孩子看到外孙尚且不知人间的曲直黑白,呵呵的无邪笑靥也算是小小的安慰。
而只有孩子饿肚子和该睡时,才会抱回来还给她这个做娘的。反正她在伊水柔难得的强制下不得操劳的要做月子,而景故渊身上有伤要养,她也暂时乐意服从这样的分配。只是每每看到景故渊一脸不舍的凝着孩子,似感叹自儿子出生以后。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是屈指可数,她就觉得好笑。
她把吃饱后便昏昏欲睡,抖了抖薄薄的眼皮。打了个哈欠的儿子放到景故渊的臂弯里。之前是怕他有大动作拉扯到伤口才不想他抱孩子,到现在他背后的伤终于结疤,也就解禁了。
景故渊的动作有些不自然,看着孩子因为觉得不舒服手脚齐齐动了一下,他甚至有些慌乱了。“还是你先抱回吧。”
她整理好领口,手指在孩子像是磨过砂一般嫩滑的小脸上点了点。孩子嘴皮子动了动,只是出生不久还无力大幅度的挥动小手驱赶阻挠他睡觉的异物。“抱一次抱不好就多抱几次,你是他爹,以后还要帮我带孩子。”
景故渊回想伊水柔抱孩子的动作,慢慢的调整姿势,又见因为伊寒江的逗弄儿子一脸隐忍,他可怜道,“让昂儿睡吧。”
伊寒江是觉得有意思,“我娘说他只有肚子饿尿了便了才会哭闹,其他时候都很乖,甚至见谁都笑。这样的好脾气像你,当初我就想生一个好带的孩子,当真是如愿以偿了。”
她仔细的看着孩子的五官,有些怨言,“刚出生时还不怎么看得出他五官,一日日长大了,却是觉得五官都像你,难为我生他时那么疼。眼耳口鼻也该有一处像我才好啊。”
景故渊只笑,忍不住在孩子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轻得像是蜻蜓点水连水纹都激不起,是一种眷眷的归属,即便心再动荡游移不定,无根的浮萍也总有会在一处停止的时候,生命延续的还有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笑道,“我说的不错,这孩子真是你的定心丸。”
他含笑看她,已是心满意足,“谢谢。”
才想说亲他一下才不负他此刻柔光尽现又美味可口,却是听到敲门声,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还算整齐,“进来吧。”
隐石走了进来,见他们一家三口正共享天伦,即便不想打扰却又不得不说,“主人吩咐了,此后每日早晚各一个时辰,故渊都要跟着我到外头练武。”
伊寒江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练武是要讲根骨讲天资的,根骨天资不好,练十年也是默默无名毫无进展。“他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材料,何况年纪又大了,外公不会还想把他调教成武林高手吧。”觉得外孙女婿不能选了干脆彻底改造
隐石从来少语,心里佩服伊世仇居然是能料到伊寒江会说什么,这祖孙斗法果真是姜是老的辣,他把伊世仇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练武可以强身健体,只是用药物膳食调理进补进度缓慢,不如双管齐下。既然为人父为人夫,肩上肩负什么责任故渊心中有数,既是当日夸口不会拖累寒江。也该言出必行。”
景故渊也不反抗,只出声笑道,“我知道了。”他见孩子已经睡去便把孩子轻柔的放到小床上,拉上织锦小被。
隐石看着她提醒,“寒江,别忘了你在做月子,可别出去吹到了风,容易风寒侵体。何况若是孩子醒来也要有人照顾。”
说这么多不过是以防她偷偷跟去,想来是外公的交代,她没好气道。“知道了,隐石叔。”
就这样景故渊跟着隐石离去,早晚各一个时辰。早上是天没亮隐石就来喊,夜里是她睡下了,景故渊才回。他不说半句抱怨,起先却是回来和她笑一笑,换下衣服便睡且是睡得极为香沉。雷打不动。
他在皇都连穿衣服都有人伺候四体不勤,哪有过这样刻苦的时候,在山上没有什么天潢贵胄,就只是伊寒江的丈夫,隐石叔对他的要求定是不讲情面。
但他也强忍了下来,慢慢的习惯的后。渐渐回来还能腾出精神来逗逗儿子。
他来时并没有多带衣服,现在身上穿的都是北望留下的,原本瘦得十分不合身。练了十几日后,又是加上他听话,日日和她这个孕妇一样进补,尽管孔伯彦的手艺用差劲二字都不能形容,他依然能面不改色的把食物都下口。目测他有些能撑起北望的衣服了。
她抱着景故渊的腰摸了摸。已经是能捏到肉了,并不是富贵人家松弛的赘肉。而是算得上结实而有弹性。
只是那张脸。即便大白天不遮阴挡阳,故意就选择大太阳底下晒着练武,还是一样白皙压根没晒黑。
景故渊抓紧时间抱着孩子哄着,否则再过一会,阿翠珑就要来抱去给伊世丑了。他笑道,“你做什么”
她低头,“我在检讨,想要对你好果真就要对你心狠。外公刁难你的同时,大伙有目共睹你的身体起色很快。”虽然他练不成武林高手了,但以后若是对着没有内力而只有架势的莽夫或许还有打赢的可能。
他想了一会,低声道,“其实我想问你,外公到底是什么人你房中的摆设丝毫不逊于我们王府中的卧房,那六尺高的红珊瑚怕是连宫中都没有。”他更是想起她曾说过的明月珠,看来也不像是胡言,难怪慧妃赠的东西她不为所动,“隐石叔和阿翠珑都武艺高强,看谈吐气度也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