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心头冷笑。
舅妈心直口快?天天咒她妈死,经常摆脸色。她小时候也没少挨她打骂,这都算了。昨天舅妈分明就是把她当鸡卖给了黄鼠狼。要不是救星出现得及时,她现在恐怕就是黄鼠狼嘴里的一块肉……想到这里时,总算想起了封先生一丁点好来。
想起人家这一丁点好,便想起他冷酷又英俊到极致的样子,想起那一双令人心颤比黑夜更黑的眼睛。
但这一丁点好,很快就被那一地掉落的钱给淹没,不由自主又恨得牙痒痒,尤其缺医药费缺得心慌,“妈,我知道了,你睡吧。我……回学校寝室了,嗯,工作过几天就有结果。嗯,晚安……”她忽然又急着叫住正要挂电话的母亲,哽了哽声,“妈妈,我爱你……”
声音里充满热爱,没有一丝一般人说这话时的不自然。
那边也哽了,“冬儿,你是妈妈的心头宝,可惜妈没用,一直拖累你,害你受委屈。”
“妈,我没受委屈。”遇冬不再煸情,语气听起来十分轻快,像哄一个孩子,“好了,乖,睡觉觉啦。”
小时候,妈妈哄她;长大了,她哄妈妈。
心头巨暖,人生的目标那样清晰,赚钱养妈妈,让妈妈过上最舒适的日子。
刚挂电话,听到黑暗中一声冷呲,低沉的音质仍是凉透了心,“她活不了多久。”
遇冬吓一跳,扭过头发现本来就没锁的浴室大门已然打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谁活不了多久?”
“易清铃。”封硝缓缓吐出三个字,异常清晰。
遇冬怒了,“混蛋!你可以说我,骂我,侮辱我!但你不能咒我妈!”她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狮子,甩着长发挥着爪向他狠狠扑来。
疯狂厮打和抓挠,她的手臂被烟头烫到也不管,仍是用练过的擒拿法锁紧他的身体。她知道他也练过,并且身手在她之上,一切技能都派不上用场。
只有用泼妇型打法,缠死他,咬死他。
封硝仿佛听到烟头烫上皮肤的滋滋声,心头莫名一疼,暗里骂一声“疯女人”,便要将烟头扔掉。谁知还扔不掉,一时甩不开她。
他站在原地,也许是出于对刚才那烫伤的一丁点愧疚,又怕她这么个打法会摔地上,只得无奈伸手抱住她。
他比她高很多,像一道宽厚巨大的墙体。
遇冬蹦着跳起,双腿夹住他的腰,像个吸血鬼一样朝他的喉结咬去。
他倏的捏住她的喉咙,看似如昨晚那般狠厉,其实毫不怜惜中带了一种莫名的柔软,连问出“是不是想死”的话来时,都用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鼻音,令人听起来像是在调情。
不过遇冬哪能听出这语调的微妙变化,想起男友劈腿,被绑架又翻车,还以那种罪名被关了几天而胆颤心惊不敢对人言。最后,最后的最后,还被这个坏蛋欺负……日子没法过了呀。她越想越伤心,抽抽着哭起来。
哭声从他捏着的喉咙里蜿蜒而出,听起来特别凄凉。那一声声的哭泣,扯得封硝的每根神经都莫名在颤,微微发疼。